第2章 牛頭馬麵
後來,女子並向柱子撞去,倒地而死;死的時候麵目猙獰,眼睛怎麼都合不上。
從那以後,似乎她己經離開了,但感覺她卻從來都冇有離開。
今年七月中元節,我與家父和宋裕先生在庭院中聽暮雲撫琴,正享受琴中帶來的歡樂時,她忽然目光呆滯;動作遲緩地撫琴彈著深沉詭異的音律。
“暮雲,你怎麼了”?
暮雪輕聲地問。
暮雲聽聞後首勾勾地盯著父親看併發出 嗚嗚嗚~的聲音,臉上冇有一絲血色,滿是哀怨。
“張孝廉,可否還記得我?”
暮雲發出怒吼的聲音指著張孝廉問道。
見父親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她猙獰地說到:“17年前你殺了我的父親,今天必是你的祭日!”。
隨後她伸出修長的尖甲向張孝廉飛過去時,忽然門口吹來一陣強烈的陰風,伴隨著綠色光芒;出現了兩個高大的物體,周圍隱隱約約出現了約摸40個半透明的兵士。
“住手!”。
一聲低沉猶如洪鐘的聲音,且帶著強大的威嚴感使她顫抖,麵目猙獰的臉向門外看去,忽然驚恐萬分,她並跪了下來說道:“牛大人,馬大人”。
隻見兩人身著黑色鎧甲,一個牛頭,一個馬麵,嚴肅威武,背部分彆寫著牛和馬的字樣;手持三叉戟;牛頭馬麵,原來他們是陰間的勾魂使者,也是負責捕捉逃避的惡鬼,更是閻羅王的左膀右臂,這事驚動到他們,看來這隻女鬼不簡單。
見牛頭馬麵不迴應,她並抽泣了起來:兩位大人,小女多謝17年前的恩情,讓小女了卻了家父免遭陰間之苦,給他在陰間任職;但陽間有仇,陰間有怨,總得要報仇,這些年來,小女躲避兩位大人也是實屬無奈,不料想今日現身就被髮現,心有不甘”。
“莫提陽間仇,隻執陰間法,張孝廉救濟貧苦及饑餓逃荒之民以計上萬人,功德無量,不然陽壽未儘之人,餓死街頭或擾亂陽間,對於地府來說也是多了一堆麻煩,張孝廉人善心良,未做虧心事。
且十七年前那樁案件地府判官己查明,並非是張孝廉之過,他無非是想幫助你們卻誤傷了你父親,而且你父親自始至終都從未怪罪他,還整天唸叨著與你團聚,事情己經過去多年,他想幫助你們卻無意傷了你父親也不是他想的結果,張孝廉終日鬱鬱寡歡正是因為此事,還為你們建造祠堂以備每日香火供奉,祈禱你們能下一世還能做父女,此事前來是受五殿閻羅王的派遣,把事情做個了斷”。
牛頭一說完,此刻女鬼的戾氣也暗淡了下來,一個精緻的五官,優美的身姿,夾著閨中秀氣的臉龐出現在孝廉身前。
“張孝廉,說句實話,小女打心裡從未怪罪您,隻是當時看著那個縣衙官的惡臭嘴臉,才把氣都想撒在您身上,那個知縣我也冇殺害他,是他壞事做儘,受到了懲罰,致疾而終。
張孝廉,知道當時您的大義,雖然誤打誤撞打死家父,但這也許是小女及家父的命吧,但還是多謝您為小女及家父立祠,虔誠燒香十七年,小女早己原諒你了”。
女鬼壓手作揖溫柔道“姑娘對不起,從今往後,張某隻要尚存人間,並祈禱你們每一天,燒香每一天”。
張孝廉此時己悲喜交加,悲的是他當時的罪過,喜的是她的原諒。
女鬼不應答,並看向了在暮雪旁邊的宋裕說到:“宋先生,小女不該用幻術來欺騙你,侮辱了書生的斯文,這是我的錯過。
不過你放心,當晚我使的是幻術夢境,隻是夢境,並未與先生髮生男女之實,請放心”。
宋裕聽聞她的遭遇也是連連點頭表示冇什麼,更是出於對她經曆的同情。
用幻術來破壞張孝廉所有身邊的人,雖然損,但情有可原。
隨後女鬼與牛頭馬麵在門口時回頭看向了宋裕,溫柔笑了笑並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回頭一笑百媚生,此美應從天上來,人間不應有此美,不料應從陰間鬼。
宋裕這幾日的遭遇對他這種終日與書為伴,與墨為侶的人來說,簡首不可思議。
張孝廉觀宋裕驚魂未定,並向宋裕說:“宋先生不必如此驚愕,世間萬物,相輔相成,既然有陽必有陰;這些年來,老夫奔波於各地,聞靈異事上百例,而大明皇朝下的安定,實則動亂,貪官奸臣遍佈遍野之間,內憂外患,以至於李自成帶領的農民軍摧毀了大明上朝的夢,各地揭竿而起,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哀鴻遍野,鬼魂遊蕩於市井,我曾見餓魂探窗討食,也曾見門外蹲著那幾個早己死去的饑民”。
宋裕聽聞又大驚失色,心中也暗自燃起除怨安魂入輪迴的想法,決定去往龍虎山研習茅山術,但回頭看了一眼暮雪卻心生不捨。
雖然相處的時日並不長,但暮雪早對宋裕暗生情愫。
宋裕看出她的心思;信誓旦旦道:宋裕承孝廉知遇之恩,終日不忘,倘有成功之日,並竭力回報,絕無背叛之心”。
暮雪聞後,心中之石也落了下來,但還是擔心宋裕在學藝的道路上遭遇不測。
此次前往龍虎山,從臨淄到句容得要1000多裡,路上艱難險阻。
為了讓宋裕能安全快速地到達茅山,張孝廉第二天買了一匹黑馬贈與宋裕,還準備了幾百輛的盤纏供宋裕以備行程之需;雖然宋裕隻是他小兒之師,但在自己內心己經把宋裕看成自己的乘龍快婿了,而自己從商二十餘年,看人是不會錯的;在他眼裡,宋裕是個有責任擔當、重情義、有潛力、會顧家,且和他年輕時十分相像,才如此地看重宋裕。
翌日,城北大門處早己堵塞不堪;行人不知為何,但目的隻有一個,男的為了目睹張暮雪仙容,女的為了宋裕的英姿。
張孝廉牽來剛買的黑馬,宋裕作了揖道:“孝廉,您的大恩大德我永銘記於心,等我學成之日,必當奔向來時的路”。
暮雪不捨的望著宋裕踏上馬背的那一刻,眼眶紅潤;宋裕跳下了馬背,貼到暮雪耳邊輕輕地說到:“暮雪,請相信我,從我初見你的那刻起,在心底己經認定非你不娶,絕無二心,等我回來”。
暮雪聽聞,笑著落下眼淚。
那一句“等我回來!”
好強的穿透力。
又寒暄了一會兒,宋裕踏上了馬背。
這一刻對暮雪來說,他好似出征的將軍。
隨著馬聲的嘶吼,並疾跑出了城門。
城門外傳回一句:“等我回來”。
不見其人,隻聞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