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李德壯塞的碎銀子,被人汙衊偷盜,拉出去打死了。那點子碎銀子,也被人私吞了。

李德壯自閉了。

他開局把主角給弄死了,這故事還怎麼走下去!

他的良田千畝!

他的妻妾成群!

李德壯心裡有一個小人在咆哮!

現實中的李德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神態安詳。

他躺在床上思索了半宿,回想著親姐姐當初癡迷這本書在他耳邊唸叨的那些話。大抵弄明白了。

穆簡這個小瘋子,可憐的像根草,冇人疼冇人愛。

小楊公公就是他的光明。

現在這個光明倒下了,還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光明站起來!

反正那個瘋批愛的是給他饅頭的那個人!

這饅頭李德壯肯定是不能自己去送的!

萬一那瘋批看上自己怎麼辦?!

他記得,後來穆簡還是和一個女人生了孩子,延綿皇嗣。所以他也不是非男人不可啊!保險起見,他還是找個宮女去。

李德壯翻了個身,內心煩悶。

孤身一人處於這深宮裡,就好像赤腳走在鋼絲線上,稍有不慎就會有粉身碎骨的風險。

李德壯想清楚了之後,第二天就開始物色給穆簡送饅頭的人。

他在宮中有美男子之稱。

細皮嫩肉的,不笑的時候,清清冷冷的,挺有氣勢,還挺唬人的,笑的時候又像春日裡的桃花,甜甜軟軟的,讓人看著心情就很好。

因此想和他搭話的宮女不在少數,找人辦這件事情也不算難。

但李德壯對這個人有要求。

這個人不能太醜,也不能太胖,得讓穆簡看得上。

還得老實本分,不作妖,不生事。

最關鍵的是,她得知恩圖報。記得這事是李德壯讓她去做的。日後才能牢牢抱住這個大腿!

李德壯一邊物色,一邊偷偷給美人畫圖。

好幾天過去了,他選中了一個宮女,把自己剩得錢勻了三分之一出來賄賂那個宮女,又從後廚偷了兩個又白又鬆軟的大饅頭,怕涼下來用布包了好幾層,遞給了小宮女。

小宮女臉紅紅得接過來,毫不猶豫地替他辦事去了。

回來之後,還不忘記跟他彙報情況。

一來二去,寒來暑往。

李德壯時時會叫她去送東西給穆簡。

有的時候是幾塊並不精緻的糕點,有的時候是一個破破舊舊的暖手爐子。還有一次他得了個木頭玩具,看著模樣有趣,也一併叫宮女送了去。

臘月的時候,李德壯聽那個宮女說,穆簡今日拉著她說了很久的話,親近了很多。

李德壯心中的進度條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他那個美啊!

晚上領班的頭子叫著喝酒,他都多喝了兩碗。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住處走。路過宮南的梅園,忍不住停下腳步,隱約看到那邊有個黑影。

“喵~”

李德壯打著燈籠走過去,看到雪地裡臥著一隻奶貓,瘦瘦的,小小的,臟臟的,琉璃般的眼睛盯著李德壯。

李德壯揉了揉它的腦袋,神情突然憂傷起來。

“你也是一個人對不對?我也是。這皇宮危險,你跟我走吧,省得哪天被人捉去下了酒。”

他李德壯將小貓抱起來,。

小貓掙紮著不太願意。

李德壯隻好哄它。

“我給你唱歌個曲兒!雪花飄飄~北風嘯嘯~天地一片蒼茫~”

李德壯唱得入情,一轉頭,對上了一雙黑沉如玉的眼睛。

看這情形模樣,對方盯著他看了半晌。

他說:“那是我的貓。”

尷尬!

當事人非常尷尬!

李德壯鎮定幾秒,手中的燈籠往前照了照。

梅花樹下,站著一個小不點,麵如菜色,骨瘦嶙峋。不知是哪裡來的,在這冬夜裡,竟形單影隻,無人照拂。

思及此處,李德壯走上前,蹲在他麵前,朝他和善得笑了笑。

小孩兒愣了神,呆呆地看著他。

他看到銀裝素裹的梅花園裡,稀疏的紅梅下,身長玉立的男子穿著墨青色的長衫,抱著貓。

他說:“夜裡這樣黑,這樣冷,穿得這樣少你不冷?”

他聲音籠了點醉意,很好聽,竟比燈籠裡的燭火還讓人覺得溫暖。

小孩兒問:“你認得我嗎?”

李德壯笑了,“小孩兒,我為什麼要認得你?”

這宮裡那麼多人。

小孩兒抿了抿唇,還是盯著他,“我不是小孩兒了。”

“你看上去,比我還小些,不是小孩兒是什麼?”

他不答,還是一言不發地盯著。

李德壯以為他是想要回他的貓,將貓遞過去。

小孩兒接了。

手指相觸,他的手很冷,大概是碰到他的手不習慣,燙到似的蜷了蜷。

李德壯有些心疼他,“多穿些。”

“嗯。”

寂靜……

大眼瞪大眼。

那人還是看著他。

還不走?

李德壯問:“你喜歡這隻貓?”

“談不上喜歡。”小孩兒頓了頓,補充,“你要是喜歡,想看看它,可以來找我。”

李德壯懵了三秒,心說,你誰啊,還挺自由,皇宮是你家啊?

小孩兒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叫穆簡。”

“……”

李德壯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倒抽好幾口涼氣,。

這淦!

還真就是他家!

穆簡朝他笑,笑得李德壯整個人都不太好。

怎麼會是穆簡?

怎麼能是穆簡?

穆簡抱著貓跑出幾步路,忽然又停下來,回過頭朝他一笑。然後在夜風裡,消失在宮道上。

他越跑越快,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一口氣跑回冷宮了,他才停下,小心翼翼地把那隻貓放在地上,紅腫的手摸著方纔李德壯摸過的地方。

“他喜歡你,我不吃你了。”

*

李德壯回到自己房裡,怎麼想怎麼覺得晦氣!

他在那個瘋批麵前發瘋似得唱歌!還差點搶了他的貓!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第二天,那個宮女來找李德壯閒談的時候,告訴李德壯,她早就告訴穆簡,東西是他叫她送過去的。

李德壯當即石化在寒風裡。

翠兒捧著小臉,可人的臉蛋不知道是被寒風吹紅的,還是自己紅的。看著李德壯的目光有些閃避。

“李大哥,你人真是太好了。宮裡很少有你這樣好的人了。”

李德壯頭疼欲裂。

“我不是跟你說了,彆告訴他是我嗎?”

“一開始是冇說的。”翠兒像個犯錯的孩子低下頭,“可有一次我說漏了。”

“……”

“李大哥,你做的又不是壞事,為什麼怕殿下知道啊?”

“……”因為那個瘋批以後是彎的!

李德壯還是頭疼,“這好事,你怎麼不跟他說,是你做的呢?”

“那怎麼行!”翠兒的聲調立馬拔高,“李大哥,好事是你做的,我怎麼能擔了你的名頭?!”

“……”

李德壯扶額。

怪他!

找了這麼個老實人!

姑娘你怎麼一點事業心都冇有啊!!!

李德壯開始憂思,開始睡不好。

總是夢到那個瘋批說,你給了我個饅頭,我要讓你爽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