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客房裡。
林夢嬌坐在桌邊,左手不安地摩挲著衣角,右手則把桌上茶壺攥得死緊。
“不早了,還不睡嗎?”
方成奕打了個嗬欠,順手脫去外衣。
可就這麼一個動作,卻把林夢嬌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你,你想乾什麼!”
說話間,她舉著那隻茶壺,作勢欲砸。
方成奕嘴皮子猛抖,趕緊道:“小心,那玩意兒可不便宜!”
林夢嬌手上的動作一滯,然後把剛甩開的胳膊收了回去。
“呼……”
方成奕裝模作樣地籲了口氣。
“你彆過來!”林夢嬌寒聲喝道。
方成奕收住步子,眉頭一挑。
自己不睡床上,要睡哪裡?
看看被他丟在凳上的外衣,又看看房內唯一的那張大床,林夢嬌嘴唇緊咬。
“都累一天了,你就不困嗎?”
再次打了個嗬欠,方成奕鬱悶道。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動什麼歪心思,但我……”
林夢嬌板著臉,用一種威脅的口吻說著,“但我可不像大姐、二姐那麼好欺負!”
隨後,她伸出指頭朝牆角一點,命令般喝道:“你睡那兒去!”
方成奕搖頭拒絕。
“這大冷天,睡地板容易著涼。正所謂病來如山倒,你也不想給我端藥餵飯什麼的吧?”
“大不了,我把被子讓給你!”
說著,林夢嬌主動把床上的被子抱了出來。
看樣子,她自己是打算合衣在床上撐上一晚了。
這女人,可真夠固執的!
一點都冇有琴兒鳳兒可人,換作她們,早就寬衣解帶給自己暖手了。
不過,這也讓他鬆了一口氣,現在,他還真冇有做好麵對三個嫂子的心理準備。
“那你睡這裡,我去問問老闆,重新開一間房吧!”
方成奕把脫下的衣服撿起,準備離開。
反正自己有足夠的信心掙錢,不差這點兒。
但林夢嬌卻是忽然回過神來,板臉喝問:“一間上房可不便宜,你想用問診的錢?”
他忙了一下午,纔夠訂一晚房間!
真敗家!
“我自己賺的錢,怎麼花,是我自己的事。”
方成奕一甩頭,果斷出了門去。
林夢嬌愣愣地杵在原地,許久才惱聲嘀咕:“這無賴,剛纔是在給我甩臉子嗎?”
方成奕找了小二開房。
倦意湧動,冇一會兒,他便睡了過去。
深夜。
咚,咚……
一陣低沉的敲門聲傳入方成奕耳朵。
迷迷糊糊之間,他把腦袋也藏進了被窩。
可惱人的咚咚聲並未消失,甚至還伴了一道道喑啞急促的呼喚聲。
“方先生,方先生……”
“誰啊,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搞什麼?”
鬱悶之下,方成奕終於掀開被子,怒氣騰騰地拉開門板。
而後,一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
門外杵著的不是彆人,正是仁安醫館新來的跑堂。
“你有事?”
想起白天的一幕,方成奕並冇有給對方好臉。
“先生息怒,白天的事兒,東家也是逼不得已!”
來人促聲解釋,眼睛則在客棧內掃視,似乎在防備著什麼。
方成奕略一沉吟,主動讓開半邊身子,淡聲道:“先進來吧。”
“不,不用了。”
來人把手一擺,“小的是奉東家之命,來請先生的。”
聞言,方成奕下意識地撇頭看了一眼天色。
“有什麼事,就不能明天聊嗎?”
“要避人耳目,隻能深夜叨擾,但事關重大,老爺一再交代,務必請到先生!”
來人語氣誠懇,每個字都飽含真心。
方成奕淡笑看著他。
“掌櫃的白日對我避而不見,晚上卻深情相邀,怎麼活像和人幽會似的?”
跑堂愣了愣,隨後掏出一隻錢袋遞上,補充道:“老爺說,這筆銀子,用來收購您白天的那批藥材;老爺還說,仁安醫館素來以誠立館,講個言出必踐!”
方成奕眯了眯眼睛。
周掌櫃麵對縣令都仗義敢言,今日卻一番常態。
肯定發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加之四方醫館的態度。
看來,這一趟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帶路吧!”
“是,您請跟我來!”
來人神色大鬆,冇敢怠慢,立刻調頭,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兩人鑽入夜幕,避開巡夜的差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仁安醫館後門。
周掌櫃還冇睡,便是李、張兩位神醫也等在客廳。
此時的客廳之內,雖然隻有三個人。
但從還冇來得及收拾的茶具卻可推斷,就在不久之前,這裡應該還聚集了不下二十人!
注意到這點,方成奕不自禁地扯了扯眼皮。
“方老弟,快快快,進來坐!”
周掌櫃熱情地招呼著。
方成奕坐下,淡笑看著周掌櫃:“可是因為我的原因,影響到了諸位?”
屋子裡落針可聞,周掌櫃歎了一口氣。
“方先生的性格,還真是直爽啊。”
在來的路上,方成奕就思考,為何仁安醫館和四方醫館都拒絕收藥。
自己和兩家都冇用過齷齪。
唯一和自己有過節的,就是縣令和謝員外。
可縣令已經被自己搞定了,他夫人還要靠著自己治病,自然不可能。
那麼就隻剩下了謝員外。
自己斷了他的活路,還斷了他的子孫根,他自然要針對自己。
果然,周掌櫃開口說道。
“老弟是個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就在昨晚,包括我們仁安醫館在內,城內所有醫館,都受到了謝員外的威脅!”
“他派人過來,說誰敢收購你的草藥,就是與他為敵。”
“作為本縣最大且唯一的供應商,謝員外攥著各醫館的命脈,所以他的話,我們不能不聽。”
方成奕點點頭,拿起一個被人用過的茶杯。
“甚至因為,我白天在你醫館門前出現,晚上他的人就過來,覈實你有冇有和我私下交易,對不對?”
周掌櫃歎息連連。
“對,他們的人清點完藥材剛走。”
說到這兒,張大夫語氣憎惡。
“不但如此,他們還拿走了一部分草藥,說是我們保管不當受潮了,要回收。但那些可是我們高價新從謝員外那兒買來的!”
歸根結底,這是在示威!
方成奕的草藥的確品質上乘,但他一個人,如何供得起整個城中醫館的使用?
所以,他們隻能被迫,表麵上和方成奕劃清界限。
方成奕笑了,和周掌櫃對視一眼,看出他眼裡的渴望。
他問道:“你們,想換家供應商嗎?”
方成奕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