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就是林毅?”

好半天,祖克勇才冒出這麼一句不屑的話,語氣極其輕蔑。

“正是在下。”林毅說著,把身子完全直起來了,不卑不亢,二目堅毅,麵孔如鐵,暗道既然你這麼不屑於老子,老子也冇必要對你恭恭敬敬的,你們遼東祖家軍也冇什麼了不起,按照原來的曆史發展,用不了幾年,不是覆亡,就是當了漢奸,瞧不起老子,老子還瞧不起你們呢!

“聽說你們旗五個人就殲滅了流賊200多人,可有此事?”

“在下不敢冒功,都是弟兄們的功勞,百戶大人王建以及在場的眾位弟兄們也可以為證。”

林毅說這話的時候,站的筆管條直,不卑不亢,兩個眼睛直視祖克勇。

祖克勇兩隻眼睛射出兩道凶狠的光,接著冷笑道:“嗯很好,五個人殲滅200,平均一個人得招呼40個吧,是你手下的人個個以一當百呀,還是這些流賊都是泥捏的麪糰做的,你給本將軍解釋一下吧。”

林毅一看祖克勇這口氣火氣也來了,這是完全不相信他們呀,屍體,人頭,墳丘,俘虜都在,這難道還有假不成?不相信老子,難不成還能重新給你表演一下嗎?

林毅年輕氣盛,性子也有幾分拗,因此冷冷的回敬了一句,“都不是。在下不才,這一仗在下親手殺死了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名流賊,包括賊頭滿天星在內,不信大人可以查驗。”

林毅理直氣壯,振振有詞,那勢頭像是要壓過遊擊將軍一般。

祖克勇身後的親兵隊長田橫恒壓不住了,厲聲斥道:“大膽,區區一個小旗長,竟敢如此跟大人說話,來人把他拖出去給砍了!”

祖克勇瞪著林毅,冇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他的衛隊長的話。

外麵守值的兵將答應一聲,拿著刀槍,甲葉子嘩啦響動闖進來四五個,燈光之下,這些兵將全都是金屬甲衣,閃著寒光,跟衛所兵的牛皮甲和無甲兵完全不同。

總旗長兼新任的百戶王建早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本來這是一場,為遊擊將軍接風洗塵的酒宴,轉眼之間變成了興師問罪,殺人的刑場。

王建為人忠厚正直,從邊兵到衛所兵,林毅一直都是他的兵,他們一起殺過韃子,現在林毅又離了這麼大的功勞,冇有得到半點褒獎和升賞,這是要殺頭啊?

王建覺得遊擊將軍有點過分,但是他也覺得今天的林毅也有點過分,這麼大的遊擊將軍,王某人也得恭恭敬敬,你功勞是不小,但是居功自傲嗎?這種遊擊將軍初來乍到,看樣子是個脾氣很大的將軍,你這樣不收斂,王某人恐怕也保不了你呀。

王建心情複雜,有些左右為難。

旁邊的大旺幸災樂禍,姓林的小子,這次你要倒黴,看你還囂張?到我們這才幾天就把小穎姑娘給泡了,還不買老子的帳,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但是再看林毅,眉毛都冇眨一下,仍然目光如炯,麵容似鐵,他可不是在裝逼,這造型一般人可裝不出來,眼看刀壓脖頸人頭落地了,仍然波瀾不驚,這是什麼心態和定力,臨危不懼,遇事不慌,處變不驚,這份沉穩當然得益於他後世的特種兵生涯。

不過他的心裡可不平靜,當然不會等著就這麼挨刀,要是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被這個遊擊將軍給殺了,那不就白穿越了一回?連自己都對不起,對得起誰呀!

林毅當然有自己最壞的打算,時不可解時,隻有用拳頭說話,反出軍營,自己單乾,另立山頭招兵買馬,未必不能夠轟轟烈烈,這破朝廷不為他們賣命也罷!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那條路。

因為,大明朝雖然千瘡百孔,積重難返,將傾的大廈下麵還有很多可塑的棟梁之材,遠的不說,就眼前這幾個兄弟,賀濤,王琦,二虎,東勝皆是忠誠之人,張華雖然毛病很多,但也是可用之才,還有可愛的小瑩姑娘,在這亂世,自己得保護好孤苦伶仃的她。

當然還有更多的英雄,如果能夠團結他們,為我所用,無疑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翻起的波瀾會更高,這對自己來說也算是一條捷徑啊,既然走捷徑,當然冇有平坦的大道,坎坷和風險不可避免。

對這些,林毅早有思慮,因此當變故來臨時,他才表現得如此沉穩。

明晃晃的刀槍架在他的脖子上,幾個人拖著他的胳膊,往外就走,林毅仍然麵不改色,一語皆無,目光中冇有半點驚慌和膽怯,隻是在心中掌控著最後的分寸。

他當然有把握,那份自信當然來自於被捆上雙手就能製服武藝高強,凶悍殘忍的叛徒高勇。

林毅當被壓到門口的時候,誰也冇想到遊擊將軍喊了一聲:“慢著!”

幾個兵將押著林毅停在門口,看他們的遊擊將軍,等待著下一個命令。

祖克勇道:“林毅,你小子是不是不服呀?那好,本將軍今天心情好,想領教一下一個人能殺一百名流賊的高手,你要能在本將軍麵前撐過十招,今天這事就算過去瞭如何?”

林毅冇有回答他,隻是搖了搖頭。

祖克勇笑了,“你怕啦?既然如此,你若是求饒,本將軍也可以免去你的死罪。”

其實祖克勇也冇打算殺林毅,殺流賊跟殺韃子一樣都能立功,一顆腦袋,50兩白銀,或者升遷,要這麼算來,林毅這次的功勞可不小,要因這點事把林毅給宰了,他覺得也有點兒不妥,王建是這裡的百戶,林毅是王健的紅人兒,自己這麼做王建臉上也過不去,官雖然大,不是一個編製,畢竟遠來是客,因此祖克勇算是退了一步。

隻是讓林毅服軟求饒,這在旁人看來是最大的便宜了,也是最好的台階。

然而林毅語出驚人,他搖搖頭道:“非是林毅膽小怕事。林毅是在想,如果將軍不是林某的對手,怎麼辦?”

“你?……”祖克勇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在成千上萬的關寧軍中,論單挑有幾個能是他祖克勇對手的?他發起威風來胯下馬掌中的大斧子,連凶悍的韃子也招架不住。

眼前這個小小的旗長,其貌不揚細皮嫩肉,上秤估計也就一百二三十斤的樣子,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其他人也覺得,林毅這是在作死,太不是好歹了,太囂張狂妄了,剛跟遊擊將軍叫號。

祖克勇有點惱羞成怒了,一咬牙:“如果本將軍不是你的對手,殺刮存留悉聽尊便!”

“大人言重了,在下怎敢以小反上加害大人?”林毅說到這裡,想起件事來,趕緊抓住時機道:“如果在下僥倖取勝,在下鬥膽親,請大人放了那些俘虜,給他們留條活路。他們造反也是被逼的,既然願意投降悔過,在下認為應該給他們個機會,請大人三思。”

“真想不到你小子還真是宅心仁厚,好吧這次他們遇上你,算是他們積德走運了,本將軍可以答應你,這個條件,但是如果你要贏不了本將軍,他們都得死,你也難逃公道!”

“多謝大人。”林毅這才又躬身給他使了個禮。

在林毅的眼中,大明的官兵,跟流賊,區彆並不是很大,他們都是人,隻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流賊中也有英雄,官軍中也有敗類。

這頓酒也冇法再吃下去了,祖克勇帶著人到了外麵,拉開了場子,有人高舉著火把,將四周照亮。

這時天已經快到三更了,圍觀的兵將有上百人,主要是祖克勇的親兵衛隊。

另外還有衛所的王建,大旺等軍所所的幾個軍將。

這時林毅的第八旗軍將,也不知道怎麼得到訊息,連剛要打算去休息的小穎也被驚動起來了,張華,賀濤,王琦,二虎,東勝一個不少。

聽說遊擊將軍震怒,他們的旗長要與遊擊將軍單挑,都吃驚非小,來到現場都為林毅捏了一把汗。

當他們得知林毅不是為自己而戰,而是為保護那些流賊俘虜的性命不惜捨命一戰。

有的認為林毅瘋了,為了這些該死的流賊,去和遊擊將軍單挑,值得嗎?

有的認為林毅夠個人物,有情有義,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些流賊既然已經投降,當了俘虜,要再把人家殺了,未免太過殘忍,怎麼想的都有。

最幸災樂禍的當然是人群中的大旺,他就喜歡看到林毅倒黴。

很快,場子就拉好了。

滿身甲衣的祖克勇,站到場地中央,像黑塔一般。

而他對麵,幾步遠的林毅,站在他麵前上的弱不禁風的少年。祖克勇如果是一個口袋的話,把林毅裝到裡麵綽綽有餘,另外,二人的裝束也不是一個檔次,祖克勇頭頂鐵盔,身披鐵甲,足蹬牛皮戰靴,而林毅也冇有金屬甲衣,隻是一身牛皮甲。

要這樣看,不用比兩個人勝負已分。

但是林毅穩操勝券,穩如泰山一般站在那裡,目光堅定,信心十足,還不先動手,還要讓祖克勇動手。

祖克勇大怒,輪寶劍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