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午的時候,將水碓豎起來後,劉誌也來了。

“以後就在這裡造紙。”李倓指著前麵的空地,“那裡是種竹子的,我已經命人買了一些,下個月剛好可以開始種植。”

李倓又指著前麵那些人說道:“我還讓人去購買了足量現成的竹子,都是去年的,造紙冇有問題,第一批紙四月出成品冇問題吧?”

“冇問題!”

隨後,李倓又把劉誌帶到清明渠邊,很嚴肅地說道:“廢水一定不要排到這裡,自己單獨處理掉。”

“好,郎君放心,我都造了十年紙了。”劉誌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憨直。

“兄長,兄長……”這時,一道清麗的女聲傳來。

李倓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妙齡少女一身綠衫,騎著一匹矮小的馬,朝這邊行來。

這少女膚白如雪,明眸善睞,笑容如清晨的陽光般,正是最美好的年紀。

“郎君莫要見怪,是我家小妹。”

“兄長,你讓我購買的所有器具,都已經買好了,還去找了一批有經驗的人,另外,他們的住處,我也讓他們自己打掃出來,日常睡覺、吃飯,也都已經安排好,這裡是賬本,全部記錄得一清二楚,還有每一個人的公驗,保證冇有一個黑戶。”

說完,這少女遞過來一份文書。

劉誌嗬嗬笑道:“這位是我之前提的李小郎君,就是他讓我們來這裡造紙的,這些你給他看便是。”

說完,又向李倓介紹:“我阿妹,我讓她來幫我,小郎君莫要見外。”

“無妨,這裡都讓你來做,我是放心的。”

李倓自然派人查過這個劉誌,不是黑戶,是正兒八經的良家子弟,他也知道劉誌有個妹妹。

李倓接過劉誌妹妹的文書,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他也拿出一份文書,說道:“你寫得很好,不過關於接下來的人員分工,以及配方,我這裡也有一份,你可以拿去看看,用你的嘗試一遍,再用我的嘗試一遍,如果我的不行,就用你自己的方法。”

少女怔了怔,從李倓手中接過來,頗感興趣地看起來。

李倓寫得很多,很詳細,從流水線分工,到衛生紙的配方,到竹紙的配方,每一個細節都在裡麵。

劉誌突然說道:“郎君,前麵那個好像是水碓?”

李倓說道:“是的。”

“是要在這裡打糧食嗎?”一邊的劉婉湊過來,好奇地問道。

“不是,我想用他打紙漿。”

劉婉頓時有些意外:“這可以打紙漿?”

幾人好奇地走過去。

此物早在漢代就出現了,經過曆代改良。

其實很簡單,就是利用水利和槓桿的原理加工糧食。

“對啊!這可以打紙漿!我怎麼冇想到!”劉誌幾乎差點蹦跳了起來。

以前水碓都是來打糧食的,用水碓打紙漿,是宋代的事了。

這大大節約了造紙的人力成本,提高了效率。

劉婉也驚訝地看著李倓,她本以為這小郎君衣著華麗,是一個紈絝子弟,冇想到還能想到這一出。

“另外,切記我的配方上說的,將植物搗碎,收集裡麵的粘稠汁,加入紙漿中,這可以改進紙張的韌性。”

“知道了,我會好好去處理的。”

有了劉誌這種專業造紙的,李倓就放心了。

“李郎君,除了造你說的那種紙,能不能造寫字的紙?”劉婉突然說道,“現在很缺寫字的紙,用來……用來……用來如廁有些浪費。”

“當然可以,但先給我把如廁的紙造出來。”

大唐缺紙,不是一般的缺。

不僅民間卻,連朝廷都缺。

朝廷各個衙門的文案記錄,既有用紙的,也有用竹片的。

從開國累計到玄宗時代,稅務的記錄、田地的重新統計,都因為缺紙,無法詳細展開。

現在外麵的紙是有錢都買不到。

“郎君為何如此著急造如廁的紙?”劉婉好奇地問道,前幾天她聽兄長說了就感到很震驚。

“當然是用。”

“哪些人用呢?”

“我用。”

劉婉更好奇:“你自己用,於是便開了個造紙坊?”

“對!”

劉婉又說道:“那這些紙能對外賣嗎?”

“能,多餘的就對外售賣!”

劉婉立刻來了興趣,她說道:“若是用水碓打紙漿,我們的紙張價格是不是可以比市麵上的都低?”

“按道理來說是的。”

“竹子的原料豐富,那我們豈不是可以造許多許多紙?”劉婉又說道。

“按道理來說是的。”

“那我們豈不是可以賺很多很多錢……”

“咳咳。”劉誌咳嗽了兩聲說道,“這些都是李郎君的錢。”

劉婉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我隻是一想到好像可以做到彆人做不到的事,就感到很興奮。”

她又拿著李倓剛纔給她的那些文書說道:“小郎君,我先去讀一讀。”

“去吧。”

見劉婉轉身離去,李倓問劉誌:“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劉婉。”

“她似乎擅長算賬?”

“她從小精打細算,我的一雙鞋穿多久,她都安排好了。”

李倓笑了笑,拍了拍劉誌的肩膀說道:“你有一個好妹妹。”

從造紙坊回去後,李倓在宅院裡繼續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不過偶爾也會爬起來,騎騎馬,跑跑步,揮舞揮舞武器。

平時還會拿著一些工具,在後院不知忙活什麼。

日複一日,來大唐的日子好像突然變快了。

到了天寶五載二月,一場春雨之後,李倓命人在昌明坊種下的竹子,有一部分在一夜之間破土而出,那新嫩的竹筍,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竹子的生長非常快,如果不出意外,兩個多月就能長高。

但長高後還不能立刻用來造紙,目前所用的原料,都是從城內其他人那裡購買。

此時此刻並冇有人知道,在長安城這個偏僻的角落,正在悄無聲息發生一些改變。

這些改變,尚不足以撼動目前的大局一分一毫。

但改變卻已經開始,風暴正在形成。

時間在一天天過去,韋堅案也有了定論。

韋堅被貶,皇甫惟明被貶。

皇甫惟明隴右節度使的兵權移交給了王忠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