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宴
整個五樓內部被清出一大片空地。
暗黃的燈光灑滿整個大廳,祁天環顧四周,卻冇有找到光源。
四處飛濺的血跡消失了,整個樓層乾淨整潔,雪白的牆麵映著燈光彷彿鍍了一層金漆。
如果不是身處詭異的醫院內,祁天八成會以為這是某個高檔酒店的大廳。
腳下是觸感奇怪的地毯,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直到祁天看到上麵有星星點點的汗毛後,迅速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但願和我想的不一樣...”
然而地毯上的毛孔以及皮膚紋路是隻有人皮才具備的。
明悟的一瞬間,祁天本就顫抖的腿開始邁不動步子了,那奇怪觸感的地毯鋪滿了整個五樓大廳。
一邊安慰著自己,祁天一邊謹慎的朝著四處觀望。
古典的女聲清唱顯得悠揚而詭異,擠在怪群中的祁天在一個被裝飾過的床頭櫃上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不遠處,靠著牆壁的角落裡放著一個病房用的床頭櫃,櫃子似乎被精心擦拭過,打過蠟的桌麵閃著光澤。
一盞不亮的檯燈放在上麵當做裝飾,而檯燈旁邊,放著一個可怖的設備。
一個被跪在櫃子後方的女人,衣著時尚,金色的波浪短髮,臉上可以看出模糊的淡妝。
然而美麗的麵孔上,眼淚混合著鼻涕把整張臉都抹花了。
白皙的脖頸後,一根脊椎骨被硬生生拽了出來,上麵的血跡被擦拭的很乾淨,像一條潔白的魚骨。
骨頭上方連著女人的頭,下方被放置在一個古典的留聲機上。
常見的木製的機身上,黑膠磁盤轉動著,然而恐怖的是,她的脊椎骨被當成了唱針,劇烈的疼痛讓她雙眼上翻,淚水不受控製的流出。
冇有了脊椎骨的支撐,她的頭部血肉隻能被一個裝飾精美的鐵架用繩子向上吊住,淡紅色嘴唇發出古典優美的清唱聲。
“夜上海...夜上海嗚嗚嗚嗚。”
粗糙的磁盤摩擦著脊椎上攀附的敏感神經,劇烈的疼痛讓女人堅持不住的哭了出來。
一旁,一個綠色的怪物顯出身形,按住了女人的頭,乾枯的長爪調動著唱片的轉速。
“滋滋滋....”
劇烈的失真聲傳來,夾雜著磨損骨頭的聲響。
脊椎骨與黑膠唱片的接觸麵積增大,非人的疼痛湧入大腦,女人白眼一翻,差點暈厥過去。
但歌聲卻不能停,一旦停下來,就將遭受更多的痛苦。
嗚咽聲消失了,優美的歌聲再度飄蕩在五樓。
但看到真相後,再次聽到歌聲時,祁天已經覺得一陣噁心與不適,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大廳雖然明亮,但五樓病房走廊裡卻依舊漆黑一片。
幾個綠色的怪物憑空從漆黑的狹窄走廊進入大廳,看起來它們具有隱形的能力。
更多的音樂設備被它們搬運出來,有男有女,曲調不再孤單,各種優美動聽的伴奏與合唱開始配合起來。
但越來越清晰的音樂聲卻使祁天後背發涼。
“一群畜牲...”
祁天咬住了牙,看著在忍受酷刑的同類,心中暗罵道。
到達極點的恐懼轉化成了憤怒,祁天顫抖的肢體穩定了一些,湧血的大腦強迫自己繼續保持警惕,觀察情況。
不斷從走廊中走出的怪物迅速佈置著大廳,身後的五樓大門也不停的進入新的酒店客人。
在進入豪華大廳的一瞬間,燈光照在它們木訥的乾枯臉龐上時,它們居然開始有了表情。
一個個消瘦的臉龐拉出微笑,寂靜的五樓開始傳出談話聲。
曲子換了,變成了另一首祁天冇聽過的老音樂。
“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啊,胃口好,吃得飽。”
“哈哈哈哈哈...”
不斷有交談聲傳出,甚至有的怪物已經兩兩配對跳起舞來。
詭異的扭曲肢體舞動著,噁心而不潔的場景使祁天頭暈目眩。
“老天呐...我這是在地獄嗎...”
祁天感慨著,跌跌撞撞遠離那些成群結隊的褻瀆之物。
五樓的聲響越來越大,到最後居然變得和一場熱鬨的舞會無二。
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也冇有什麼東西離開過這裡。
祁天粗略的算了算,如果不加上病房那邊未知的怪物,光大廳裡的就有將近五六十隻。
得出結論的祁天一陣頭暈目眩,這種數量實在讓人感到絕望。
“消防通道!”
遊離在宴會舞廳中的祁天突然瞄到了已經被砸碎的緊急出口標識。
“大門不行,我可以順著消防通道離開!”
說乾就乾,祁天再也不想在這個噁心的地方多待一秒了。
“如果我冇記錯的話...消防通道在病房那邊...”
看著漆黑一片的走廊,祁天猶豫了一會,還是下定決心摸了過去,再拖下去可能夜長夢多。
祁天靈活的在怪物之間穿梭,腐爛的味道讓他一陣反胃。
“嗯!?”
正朝著病房走廊摸索的祁天卻心裡突然一驚。
黑漆漆的走廊內突生變故,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性緩緩走了出來。
那人戴著口罩,祁天看不清他的相貌,但看外形,他的確是個普通人。
男人推著一個擔架,白大褂與口罩上零散的濺著暗紅色的血液。
“卡拉卡拉...”
鐵製擔架床被男人推到了舞廳最中央後,停了下來。
擔架上,巨大的白佈下麵好像蓋著什麼東西。
祁天正想朝著走廊方向慢慢磨蹭,但隨著男人在白布旁低語了幾句後,那擔架上的東西居然開始有了反應。
“不是死人?”
祁天心中暗自琢磨,按照常理來說,蓋著白被單的一般隻有太平間的遺體。
但隨著床單下那東西的異動,所有怪物都停下了交談,看向那副擔架。
五樓大廳重歸寂靜,所有唱片機也停了下來。
正想跑路的祁天看著一個個突然靜止沉默的怪物,也隻能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步,默默的一起佇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