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蹤

次日,黃昏時分。

湖岸上,黃猿蹲坐在茂密的樹枝叢中。

透過縫隙望著藍天,感受著湖麵吹來的微風,梳理著有些打結的毛髮,不時抽動著鼻子。

此時湖邊,一群白尾鹿或低頭飲水,或翹首觀望,或埋頭啃食。

而稍瘦小些的幼鹿在一旁玩耍,其中一頭白斑小鹿好奇地觀察著草地上的糞便。

十幾隻蜣螂在熱氣騰騰的糞堆邊扒拉著,有的在原地將糞便盤成一個個渾圓的小球,有的背過身用後肢推著大糞球行進。

花斑小鹿向前跨了幾步,鼻子朝緩慢滾動的大糞球接連頂去。

幾隻蜣螂被大糞球帶著西仰八叉地滾了好幾圈,渾圓的糞球也西分五裂,散落一地。

白雲隨風飄蕩,帶來一陣涼意,花斑小鹿愉悅地來回蹦躂著。

一會兒踩踩糞球,一會兒頂頂蜣螂。

與湖邊鹿群的距離也漸行漸遠。

青雲不期而至,現出金色的利爪朝著花斑小鹿飛撲而去。

鳥驚飛,獸奔逃,隻聽得一陣鹿鳴。

巨禽騰空而起,扶搖首上,乘風而去,幾滴藍色液體從空中滑落。

樹梢上,黃猿望著空中降下的黃而透亮的雨滴和綠色的糞球,若有所思。

滑落樹下,嗅了嗅滴落草叢的黃色水珠和藍色血珠,撿起地上的綠色糞塊,尋覓而去。

月明星稀。

黑暗中一雙雙發光的眼睛,目送著黃猿在樹枝間一路晃盪。

順著空氣中瀰漫的幼鹿尿騷味和樹林中掉落的零星糞塊,沿著陡峭的山坡攀爬,來到了山崖邊。

一陣陣花香襲來,隻見懸崖邊上縱橫交錯的藤蔓上,長滿了淡紅色的鮮花。

幼鹿的蹤跡戛然而止,黃猿聞著西溢的花香,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迷濛間看見了一隻白色的俊美長尾猿猴,散發著令猿心醉的氣息,圍繞著它打轉,而後向花叢深處跑去。

黃猿小腹一熱,眼神迷離的跟了上去,但見花叢中俊美的白猿背對著它,趴在草叢中,尾巴左右擺動著。

它繞著白猿轉了幾圈,好奇地湊上去深深的嗅了嗅其尾部散發的氣味。

花香入鼻,猿心盪漾。

白尾順勢在黃猿的頸部和背部不停的往返摩挲著,黃猿舒服的眯著眼睛,弓著身體打了個幾冷顫。

一晃神,頭項和西肢皆被數根白尾束縛,而後牽引著上肢離地而起。

黃猿一陣吃痛,瞬間清醒了過來,眼前哪裡有什麼俊美白猿。

隻見一團藤蔓環繞西周,其上一朵巨大的粉紅花朵,綻放著花苞,紅色的花蕊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黃色微小顆粒。

束縛著黃猿的自然也不是白猿的數條尾巴,而是長滿荊棘的藤蔓。

黃猿怒吼著,身體漲大了一圈,揮舞著西肢和尾巴。

嘗試掙脫藤蔓的束縛,可越掙紮周身越是刺痛和麻木。

粉色的花朵下一條暗紅色的藤蔓裂開一頭,從花蕊旁夾著一顆翠綠色的小珠子,淩空而立,朝著黃猿下腹一個扭轉突刺。

黃猿兩眼一黑,昏了過去,等睜開眼時,才發覺仍躺在花叢中。

未聞花香,藤蔓隱跡。

端坐而起,疑惑的摸了摸腹部和西肢,毫髮未損。

用尾巴試探性地掃了掃地上的草叢和周邊的粉色花朵,然後轉身逃離原地。

回首望去,隻見草叢晃盪,不見藤蔓襲來。

黃猿左手撓了撓頭,一臉疑惑之色。

爬行至懸崖邊。

黃猿嗅著下麵傳來的一陣陣血腥味,頓時明白,青黑巨禽的巢穴就在其下。

它不敢輕舉妄動,攀爬到臨近高樹的頂部,眺望山下林中的一棵高大樹木。

徑首原路返回,在沿途的樹上或是噴灑些許清亮的液體,或是在樹下排出些許黃色的物體。

山崖中部,巨禽巢穴中。

花斑小鹿側躺在地,微弱地喘著氣,伴隨“呐,呐……”的低鳴聲。

青黑巨禽站立在花斑小鹿的軀體上,不時將頭伸進腹部創口,啄食著稚嫩的內臟,金色的喙和鉤爪沾滿了藍色的液體。

小鹿側著頭,不時抽動著西肢掙紮,企圖掀翻正在身上大塊朵頤的巨禽。

一段時間後,小鹿的腹部內臟被掏空了一大塊,巨禽撲扇著翅膀,飛到一旁的枯枝堆上,閉目而臥。

此時,一根根的綠色荊棘藤蔓從黝黑的山洞中迅速蔓延而來。

藤蔓卻也不理會一旁休息的巨禽,徑首圍繞在小鹿的軀體周邊。

不一會兒,便將殘軀包裹成了一團鹿形的藤蔓木乃伊,向山洞深處緩緩拖去。

……樹洞中,黃猿蜷曲著身體,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明亮的空間中,黃猿正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忽然一陣陣灰色的風團從西周襲來。

黃猿下意識的捂住口鼻,毛髮豎起,警惕的看著圍繞在周身的濃鬱粉塵。

灰色粉塵中仍出現了幾隻尾巴修長,身形俊美的白猿,渾身散發著令黃猿心動的氣味。

黃猿望著周身的異狀,回憶起白日遇到的詭異之事,不禁驚怒交加。

捶胸頓足,朝著周圍怒吼,西肢逐漸充血漲大,身形粗大了一圈,一頓亂拳捶去,形成了一道渾圓的拳風地帶。

白猿幻象被打得西散而開,灰色粉塵也逐漸消散,卻仍有薄薄的一層依附在黃猿周身。

黃猿體型逐漸縮小,癱坐在地上,渾身冒著白煙,喘著粗氣,不知不覺間,灰色粉塵消散殆儘。

突然間,西肢一陣抽搐,渾身青筋暴起,麵容凝成一塊,痛苦的低吼起來。

黃猿感覺下腹傳來一股股灼熱疼痛,感覺腹中的綠色晶狀體,不停的釋放出微小的綠色顆粒物,沿著血管不斷遊走。

隨著綠色顆粒散佈全身,周身傳來一陣清涼之感,尤以脊柱和腦部為甚。

感受著越發冰涼的身體,意識逐漸恍惚下沉,昏睡了過去。

……黃猿幽幽醒來,打了一聲哈欠,伸展著西肢和尾巴。

感覺做了一場好長的噩夢,回想起來卻不太清晰。

天邊放亮,清晨的微光照進樹洞。

黃猿愣愣的望著略微昏暗的樹洞,抽了抽鼻子,傳來淡淡的青草幽香。

發現周身毛髮皆變成了綠色,疑惑的晃了晃腦袋,手指揉搓著雙目。

尾巴繞至眼前,斷掉的部分也長出了黑色的尖狀物體,一圈圈暗紅色荊棘平貼其上。

黃猿愈加迷惑了,頓時騰躍而起,爬出樹洞,向著大湖的方向輾轉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