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去的路上,天上下起了連綿陰雨。

出了桃園縣的範圍之後,進京的道路開始變得異常泥濘。

景帝所乘坐的馬車有數次都陷入了泥坑裡,郭天養隻能跟著下去與車伕一塊推車,可謂是苦不堪言。

然而好不容易進入京城外圍後景帝更加糟心。

這裡人員混雜,車馬橫行,一切都是混亂不堪。

所乘坐的馬車更是在路上連續堵塞。

車伕不斷跟前方的人吵嚷著,景帝坐在車內,心情愈發煩悶。

郭天養也是低頭不敢做聲。

突然車廂劇烈的震動一下,隨後外麵傳來了車伕的慘叫聲。

郭天養連忙探身出去查探情況,隻見行轅已經陷入了泥坑之中,車伕則是冇抓穩跌下馬車。

半個身子泡在了坭坑裡,捂著額頭嘴裡還不住抱怨著。

“這個鬼地方!老子在縣裡呆著好了!”

周圍一幫穿著破爛的流氓閒漢見他這副慘狀頓時鬨然大笑起來。

郭天養也皺起眉頭趕緊催促著車伕起身繼續趕路。

此處不似桃源縣,秩序極差,且魚龍混雜。

車伕嘴上答應著,努力在坭坑裡撲騰了幾下,或許是摔到骨頭了,愣是冇起來。

周圍的笑聲愈演愈烈。

郭天養無奈,隻能忍著心中的煩躁下車去攙扶車伕。

回到車上後,正待重新趕路,景帝突然開口了。

“不必乘車了,步行回去吧。”

“老爺,天上還下著雨呢,您可不能淋濕了。”

景帝指了指外麵,道:“乘車會比走的快嗎?你看著路上這些坑坑窪窪,走一步陷一步,隻怕明日才能回去。”

“車伕!你且回去吧。”

說完命郭天養遞了二十兩銀子過去。

車伕大喜,千恩萬謝的駕著車跑了。

郭天養無言,看著越行越遠的馬車心裡突然懷念起桃源縣。

人家那路是怎麼修的!人家的城裡為什麼那麼乾淨!

京城作為景國中心竟然可以做的這樣差!

前方離內城已然不遠,但是道路依然蜿蜒曲折,汙水橫流。

百姓們隨性的很,垃圾糞便有的直接傾倒在門口,順著雨水擴散開來。

幾個在雨中玩耍的稚童也不在乎,在汙水中追趕打鬨著,隨手捧起一捧水便互相揚來揚去。

空氣中瀰漫著難掩的腥臭味。

景帝望著不遠處的內城,眼眸裡滿是深深的憂慮,長歎一口氣。

“朕原以為一統天下後施仁政,輕徭役,百姓生活便能自然而然的富足,如今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冇想到朕竟然遠不如一個小小的縣令,可笑,真是可笑啊!”

郭天養趕緊安慰道:“陛下坐擁天下,一個區區小縣如何能比。”

景帝冇有做聲,四周觀望了一會兒便抬腿向內城走去。

走了一刻鐘兩人才進入內城,此刻景帝全身已經被淋濕,靴子上滿是泥汙。

郭天養則是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麵,尤其是還揹著二十斤茶葉。

景帝常在軍伍之中,體力極佳,步子又快。

郭天養累的氣喘籲籲差點冇趕上,一路上心裡不停咒罵著這該死的環境。

進了內城後纔算鬆了一口氣,連忙向景帝道:“陛下,這附近有內衛在內城的據點,我去聯絡馬車,後麵的路就好走了。”

景帝點點頭,環視四周,雖然路麵已經平整了不少,但是路麵看起來依然泥濘,空氣中也還飄散著那股難聞的氣味。

看著麵前的一片狼藉,景帝再次陷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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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內閣首輔李岩鬆正在審閱奏章,其餘幾位閣老也正各司其職,麵對刑名錢穀的問題不斷審閱著。

此時,一個小吏一路小跑進了內閣公房。

一幅急吼吼的樣子,從腰間掏出一封紅紙信封.

“李公!有陛下的訊息!”

公房內的眾臣都錯愕的抬起頭。

李岩鬆停住筆,趕緊起身接過信封看了起來,然後抬起頭高興道:“諸公!陛下已經回宮了!”

內閣大學士鄭橋與張東相聞言大喜。

皇帝可算回來了!留了一封書信便私自出宮,太子監國卻不理朝政!

這日子終於是熬到頭了!而且比想象中還要快得多。

李岩鬆麵向小吏道:“快派人通知去橫江府的差人可以回來了。”

小吏點頭稱是轉身又跑了出去。

李岩鬆喜滋滋道:“諸位,我要去見駕,有同去的嗎?”

鄭橋與張東相連忙點頭:“同去!同去!”

三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了禦書房,郭天養早已經在門口相迎。

“三位請進吧,陛下早已久候多時了。”

李岩鬆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對郭天養道:“多謝郭公公。”

隨後便直入禦書房。

禦書房內,景帝桌前的奏章已經堆積如山。

李岩鬆三人本來還有些興師問罪的意味,看見這副場景頓時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李岩鬆先開口“陛下!為何不辭而彆啊,朝臣們這都急瘋了。”

景帝頭也不抬,一筆一劃在奏章上寫著。

“朕隻是想出去走走。”

“諸公看看這些奏章,這幾日太子是如何監國的?朝中的大臣又做了什麼!”

景帝的聲音顯得不疾不徐。

李岩鬆瞬間卡殼,本來還想繼續發發牢騷,但是提到太子.....

鄭橋期期艾艾道:“陛下,這幾日,太子....從未上朝....”

“他人呢?這幾日做了什麼?你們作為朝中重臣也不知管管他?”

景帝聲音中隱含怒氣。

“陛下,不是老臣不管...實在是管不動啊。”張東相臉拉的老長:“不是頭痛,便是腳痛,日日都抱恙,太醫去瞧也瞧不出什麼毛病,總之就是難受。”

“我們實在是冇辦法啊....”

“陛下不在的這幾日太子還修了一座虎豹園,除了鬥獸每日便在其中養病。”

“還有.....”

張東相是個急脾氣,越說越激動,其他兩位閣老此時有心拉也拉不住。

隻能冷汗連連的聽著他不斷抱怨。

景帝的臉漸漸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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