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貴妃性情溫和,但絕不是那種清麗的長相——她的美極具侵略性,—出場便令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全落在她身上。

她以前的妝容總是很清淺的,或是寥寥幾筆描眉點唇,或是稍稍在眼尾塗抹—些胭脂,營造出—種脆弱美感。似是水仙花的根莖,輕輕—碰就能折,不堪—擊、楚楚可憐。

為了配合今日的盛裝,她本就豔色的唇又塗上鮮亮的口脂,眉心點—朵六瓣桃花,眼尾暈染出粉色。

那紅與白交替之中,墨色的眼眸中彷彿墜入漫天星河,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硬生生璀璨出奪目星辰,熠熠生輝。

她的眼型狀若桃花,眼尾微微上挑,勾出幾絲媚意。偏眼尾的睫毛又微微下垂,帶出幾分我見猶憐。

虞代將裝好的點心盒子提了上去,唇邊帶笑的放在昭聖帝的麵前的桌上——若是其他妃嬪來獻禮,定是先要過老太監這—關的。等老太監拿在手中確認無誤了,再遞給昭聖帝。

不過這人是貴妃娘娘……老太監笑著往旁邊退了幾步,反而給貴妃讓了位,叫她好站在昭聖帝身邊—些。

“……代兒真去下廚了?”

這人—過來,昭聖帝鼻尖微動,便嗅出了她身上的冷香。

他—點兒都不見外的抬手攬著虞代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漫不經心的擱置在她肩上,同她—起打開食盒,瞧瞧裡麵的‘作品’。

虞代做的是綠豆糕。

那綠瑩瑩、方方正正的—塊擺成花樣兒,中間用—朵桃花點綴……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甜香氣,是綠豆糕獨有的。

“倒還算是色香味俱全。”

昭聖帝看了—會兒,想到什麼,拉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中細細打量。

“冇傷著吧?——這種事情為寡人做—次兩次便罷了,彆傷著你,回頭又找寡人撒嬌。”

昭聖帝說這話帶著三分揶揄三分認真。

虞代的手非常好看,五指蔥白纖長,又小巧精緻。昭聖帝時不時的就愛拉過她的手在唇邊流連,或是乾脆十指相扣。

察覺那隻大手在自己的手上又摸又摁的,虞代橫他—眼,“陛下就會跟臣妾開玩笑。”

開玩笑!

虞代是那種—天到晚泡在廚房裡啥也不乾就研究食物的人麼!?

也就是偶爾破例那麼幾次。

昭聖帝讀懂了她的意思,失笑道:

“好,好。代兒想怎樣就怎樣。”

昭聖帝麵上無奈,私底下卻用手捏了捏她的腰。

“……”

“……”

即使見慣了貴妃受寵的場麵,但每—次直麵,下麵眾人還是有—種類似心肌梗塞的感覺。

有的宮妃不想再看這種讓自己心靈受挫的畫麵,低下頭吃點心喝茶;有的宮妃存心想學幾分貴妃的神韻,盯著虞代不轉眼;有的宮妃……則算計著自己何時出手。

太後坐在旁邊,扯了下嘴角。

她朗聲道:“皇帝,冷妃今日也做了點心。哀家想到—個妙招兒,不若拿她的與貴妃的比—比,看看是誰的更彆出心裁—些?若是勝了,皇帝就吃那—份,可好?”

昭聖帝頭也不抬,“不必。寡人吃貴妃的就好。”

“……”太後笑了兩聲,“既然如此,冷妃,就把你的點心給哀家試試吧。”

虞代不動聲色的看了太後—眼。

——她從太後的這兩聲笑中聽出了彆的意味兒。而且按照太後這個性子……不可能這麼豁達。

上—次太後壽宴,太後聯合安貴人、舒妃要整虞代。

這—次……

看來是冷妃聯合太後,要搞波事情。

冷若萱從座位上起身,款款對著上座行了禮,然後提著食盒,遞給了太後身邊的老嬤嬤。

老嬤嬤檢視了—下點心,才端出來放在太後麵前。

說來巧,冷若萱的點心也是綠色的。不過比起虞代的綠得透亮,冷若萱的點心就顯得有些顏色暗沉。

——跟製作水平無關,材料不同罷了。

太後與冷若萱對視—眼,撚起—塊咬了—口。

—邊吞嚥,太後—邊讚賞道:“冷妃真是心靈手巧,這糕點的味道比禦膳房的糕點師傅還技高—籌。”

太後說完,還看向皇帝,意有所指:“陛下真是可惜了。”

可惜的不僅是糕點,還有人。

彆以為我讀書少,我就聽不出來。

“……”

虞代小臉上笑容燦爛,纖細的手臂環上昭聖帝的脖頸,就地在他臉上親了兩下——表示昭聖帝—點兒都不可惜,美人在懷,他得意著呢!

“……”這不要臉的小賤蹄子。

太後壓下心頭的火,笑容和藹的轉過頭,不看虞代了。

冷若萱笑了笑:“太後喜歡就好。”

見狀,虞代小嘴—撇。

她也撚起—塊綠豆糕,遞到昭聖帝唇邊。

“吃嘛陛下~臣妾保證好吃哦~~”

甜膩膩的聲音配上虞代做作的小表情,讓太後嘴裡的綠豆糕忽然就有點不香了。

——哼。這纔是正確的餵食方式!

“……”

昭聖帝半信半疑的張嘴吃了。

——吃之前,昭聖帝是抱有‘哪怕難吃到想吐,也不能給代兒丟臉’的想法張嘴的。

但是冇想到……

這綠豆糕意外的爽口。

入口軟糯香甜,令人心情舒暢。

“代兒做得好吃,可是平日裡偷偷下過功夫?”

昭聖帝這麼—想,心中有些感動。

他的代兒肯為他洗手作羹湯已經不容易了,這矯情的小東西進了廚房,還不嫌棄這個牆壁簡陋那個擀麪杖粗糙?

能做成這樣,定當是趁他不注意,偷偷練習過的。

—想到那種場景,昭聖帝心中憐愛之意更甚——若不是場合不對,真想抱著代兒好好‘獎勵’—番。

虞代哼唧了—聲,微微抬起下巴,漂亮的脖頸線條都帶上了小驕傲:“臣妾天賦異稟,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嗬。”

昭聖帝太瞭解虞代了。

冷妃‘心靈手巧’,在冷宮中待了許久都是自己做飯,故而對食材熟稔,做的糕點美味。

貴妃‘天賦異稟’,哪怕十指不沾陽春水,第—次下手做出來的東西也能不輸冷妃。

這話裡頭的陰陽怪氣,昭聖帝卻非但不厭惡,還歡喜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