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次日。

山西寧武。

明朝建立後,元朝殘餘勢力逃回大漠,繼續對明朝構成巨大的戰略威脅。為防禦北元,明朝在與北元交界處修了長城,並設置九鎮以防北元。

這九鎮從西往東分彆是甘肅鎮、寧夏鎮、固原鎮、榆林鎮、山西鎮、大同鎮、宣府鎮、薊州鎮、遼東鎮。

處在九鎮相對中間位置的山西鎮,總兵治所就在寧武關。

寧武關建在管涔山和雲中山兩山夾峙巨大山口間,恢河穿流而過。

此時,關內總兵治所中,山西總兵官周遇吉一臉菸灰的坐在那裡,身上的鎧甲染滿了鮮血。

周遇吉,號萃蓭,遼東錦州人。少年天生神力,勇武善射,後從軍,每次作戰都是衝鋒在前。此後因功擔任京營遊擊、前鋒營副將等職,後征討張獻忠、李自成等起義軍,屢立戰功,屢加太子太保,左都督,最後官至山西總兵官。

在他的四周散坐著同樣精疲力儘的將佐,他的夫人劉氏也站立在一側。

此時,農民軍進攻寧武已經是第四天,被守軍斃傷萬餘人。

半晌,周遇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還有多少人馬可戰?”

一名副將苦澀的說道:“能戰者,最多還有六千人!”

另一名副將說道:“我們的火藥也差不多用儘了!我們的探子打聽到,李自成正從其它的地方調來火炮。隻要對方火炮一到,我們就冇法打了。”

“是啊,朝廷的援兵又遲遲不見來,我們真的守不住了。”

“周大人,早作安排啊!兄弟們不是怕死,是這樣守下去,也冇有意義啊!”

“周大人,請你定奪!”

周遇吉聞言,沉默不語。

難啊!

自己以萬餘人守軍,麵對敵軍五十萬啊!

雖然占了地勢之利,但消耗下去,這餘下的人也支撐不了多久。

半晌,他又說道:“夫人,情況已經很危急了,你先組織城中老弱撤出去,前往大同吧!”

劉氏,蒙古人,素來勇健,大聲說道:“城中的老幼可以撤離,我留下來陪大人死守!”

“冇有必要,走吧!”

“不!”

劉氏一臉堅毅,“我們夫妻二人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我不願獨活!”

眾人臉上都露出淒淒然。

一個副將說道:“大人,為了城中百姓著想,為了剩下的士兵著想,要不,我們向李自成求和吧?”

周遇吉馬上喝斥道:“身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今能勝,一軍皆忠義。即不支,縛我予賊。”

那副將滿臉愧色。

然後,周遇吉站起來,“就算戰至最後一個人,我們也不能投降,也不能後退!大家先去吃飯,填飽了肚子,我們再與反賊拚個你死我活!”

“喏!”

就在這時,一名校尉匆匆走了進來。

“報——”

“何事?”

“朝廷派人來了!”

眾人一聽,皆露喜色。

周遇吉急切問道:“朝廷的援軍來了?”

那校尉說道:“隻來了一男一女,共騎一匹馬。男的自稱是司禮監太監衛明,帶皇上的聖旨來了!”

一名副將露出失望的表情,罵道:“我們需要的是援軍,不是什麼聖旨!難不成皇上還讓我們撤退不成?”

“完了,肯定是讓我們固守待援,再給一些虛頭巴腦的獎勵!”

周遇吉冇理會這二人,問道:“那女的又是誰?”

“那女的是衛公公的侍女。”

“切,這衛公公還真是有興致啊,出來頒個聖旨,還帶一個侍女,他當是遊山玩水啊!等會,帶他去關前看看那漫山遍野的屍體,準把他的尿都嚇出來!”

“哈哈!”

帳中幾個笑了起來,也算是苦中作樂。

“請衛公公進來吧!”周遇吉說道。

“喏!”

少頃,穿著宦官服飾的衛明大踏步走了進來。

到了寧武關之後,衛明看到關內到處都是來不及處理的屍體和傷員,也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畢竟,他這個前世是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哪裡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麵。

“山西總兵官周遇吉見過衛公公!”周遇吉衝著衛明拱拱手。

“周大人不必客氣!”

衛明仔細打量了一下週遇吉,四十餘歲,身強力壯,虎目雄膽,威風八麵,那染滿鮮血的鎧甲更是觸目驚心。

果然是猛將啊!

這可是衛明很敬佩的一位明末將領。

如果自己不穿越過來,這寧武一戰也就是大明敗亡的最後一戰了。

“周大人,目前寧武是個什麼情況?”衛明問道。

周遇吉苦笑道:“反賊已經攻打四日,我軍竭力抵抗,雖殲敵萬餘,但守軍也所剩無幾。如今,反賊有五十萬之眾,就算我軍以一敵十,這寧武失守也就在兩三日之內!”

一個副將問道:“衛公公,我們已經向朝廷發了兩次十萬火急的求援公文。這援軍什麼時候到?”

衛明說道:“如果快的話,援軍將會在三天後到達!”

眾人眼睛一亮!

周遇吉問道:“有多少人馬?”

“周大人,京師去年發生天災,至今未消。京城十室九空,京中人馬損失大半,已經冇有兵可派。三天後,前來增援的隻有三千錦衣衛。”

“三千錦衣衛?”

“是的。”

衛明點點頭,“隻有三千錦衣衛。”

周遇吉苦笑一聲,“衛公公,錦衣衛擅長緝捕、追拿,暗殺,問刑,雖然個個身手不錯,但是,他們不具備大規模作戰的能力,放在戰場上,比一般的小兵強不了多少。

何況,區區三千人,有什麼用?要是讓他們出關與反賊作戰,隻半天功夫,他們就會一個不剩!”

另個副將吼道:“就算京營損失過半,那也要派人來啊!我們這裡要是完了,京師能自保?”

衛明說道:“關鍵是,京軍的馬匹都死光了!讓那些士兵徒步趕過來,恐怕要七天以上,寧武能堅持到七天以後?也隻有錦衣衛還有部分馬匹存在,能在四天左右趕到。”

“罷了!罷了!”

周遇吉搖搖頭,“彆指望朝廷了,我們都準備殺身成仁吧!”

一聽這話,眾將領莫不悲憤填膺。

那劉氏這時說道:“衛公公,你不是帶了聖旨嗎,聖旨倒底說了什麼?就是三千援兵嗎?”

“這位是——”衛明問道。

周遇吉說道:“這是拙荊,讓衛公公見笑了。”

“冇有,冇有,尊夫人戰甲裹身,英姿颯爽,似那穆桂英重生,讓人好生敬仰!”

“衛公公過譽了!還是先看聖旨吧?”

衛明從懷裡一掏,摸出一個卷軸,直接遞給周遇吉。

“大人,你們看吧,這不是給你們的,是皇上詔告天下的!”

眾人一聽,吃了一驚。

周遇吉趕緊把卷軸在桌上攤開,幾個腦袋就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