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閻立德欲哭無淚。

他真的不想再理這個指鹿為馬的皇帝!

但又害怕罪加一等,殃及家人,隻得乖乖迴應:“回陛下,舍弟抱恙,在家養病。”

李昊麵如寒山:“他也一定在瞪朕!”

“他在家啊……”

“隔府穿宮瞪!”

李昊也冇多想,張口就蹦出來一個瞪人的至高境界,然後說重點了:

“傳旨,閻立本隔府穿宮瞪朕,同樣大不敬,貶為匠人,冇有朕的允許,不得離開鐵匠鋪半步!”

“陛下!”

閻立德疾呼一聲,癱在了地上。

倘若他因為他們兄弟倆效忠太上皇而貶黜他們,他們尚且能接受。

但因為這莫須有的瞪人和滑稽的隔府穿宮瞪,而如此對待他們,他們如何接受?

百官也是一片嘩然。

這都是什麼奇葩理由啊!

聽得肝疼!

考慮到閻氏兄弟的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母親是清都公主,父親是石保縣公、隋殿內少監閻毗。

他們出身貴胄,又深得無上皇和太上皇的賞識,李昊拿他們兄弟倆殺雞儆猴,倒也不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隻是身為帝王,用如此方式貶黜賢良,實乃昏君所為!

李淵都看不下去了。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道:“閻氏兄弟精於土木,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昊一句話戳穿:

“朕明白,無上皇和太上皇還有賴他們兄弟倆給修陵寢呢,所以朕冇有直接斬了他們。無上皇不可能不知道,依律,大不敬當斬!”

閻立德隻覺脖子一涼,大氣都不敢再喘一個了。

丟官總比丟命強吧?

看眼下這情形,能保住命已經是他法外開恩了……

李淵臉上陰晴不定地看著李昊,最終決定不再插手。

他如何行事,李世民又如何反擊,那是他們的事。

他老了,也早冇了權柄。

能夠做的就是儘力維繫江山一統。

至於這皇位之爭,他算是看明白了。

一個用力過猛,一個必然反撲,註定不會持續多長時間!

而以李昊如此行事,他不可能是李世民的對手!

魏征冇有遲疑,再次勸諫:“陛下,如此荒唐之舉有辱賢良,也絕非聖君所為……”

李昊直接打斷:

“朕就冇想當聖君,當聖君多累啊?被綱常禮法束縛,被文武百官掣肘,連娶個媳婦都未必能如意,至於日常起居、禮樂大典,那更是被各種繁文縟節給綁得喘不過來氣!”

“所以還是當昏君好啊,我行我素,為所欲為,看誰不爽就殺誰,哪條規矩煩人就廢除,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四海八荒唯吾獨尊!”

聽到這番“高論”,魏征直接一陣眩暈,險些摔倒!

哪有皇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高調揚言要當昏君的?

從三皇五帝至今,哪個昏君能夠善終?

本來他還因為李昊大敗突厥而對他刮目相看呢。

如今看來,他用兵有度,但治國無能,和太上皇相比差遠了。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反而為他擔憂起來了?”

稍微琢磨後,魏征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身為李建成的舊臣,他折服於李世民的雄才偉略,也願為大唐出一份力。

可讓他徹底忘記李建成之死,忘記玄武門之變,他做不到。

李昊的出現無疑掀起了他埋藏在心底的那點想法。

不過這想法也許要繼續埋藏了……

李淵又忍不住插嘴了:

“人皆有欲,若不控製,與禽獸何異?帝王垂拱天下,更得約束自己的言行,不然必自食其果!”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賤。

他都決心不插手了。

終究還是忍不住。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心理!

難道是想李昊戰勝李世民,徹底坐穩皇位?

好像也不是……

李昊給出了答案:“事實證明,無上皇還是很喜歡刷存在感的,隻不過得看麵對的是誰。”

李淵狐疑:“存在感?你哪來的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說法?”

李昊笑了笑:

“你察覺到具有價值的事物被你影響而產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存在感。這些說法哪來的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否切身體會到。”

李淵沉默了一會兒問:“這存在感有點兒意思,那朕剛纔所言影響到你的想法了嗎?”

李昊理了理袍服,走到李淵的麵前,畢恭畢敬地向他行了一禮:

“聽爺爺一番話,勝讀十年書。影響到了!”

看他荒誕習慣了,突然有板有眼地來了這麼一下,直接嚇了李淵一跳。

李淵強作鎮定,慢悠悠地捋了捋鬍鬚:“孺子可教也!”

李昊當即露出了純潔的笑容:

“不過食色性也,在‘有些欲’麵前,朕還是覺得寧願禽獸,也不要禽獸不如!”

“你這小子!”

可能是反轉太大,衝擊太猛。

又意識到這句話纔是李昊真正想說的,他剛纔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

李淵一時間頭腦發熱,追著李昊就打。

李昊一邊跑,一邊指向以手撐額,故意遮住半張臉,似笑非笑的百官:

“你們不是最喜歡反駁和勸諫嗎?是男人就站出來反駁啊!”

百官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荒唐!”

“太荒唐了!”

李淵追了一圈,實在追不動了。

他倚著鎏金的柱子氣喘籲籲,都想脫掉鞋扔李昊了!

他才十二歲啊!

怎麼能在大殿之上大談這玩意?

成何體統!

李昊搖了搖頭:

“皇爺爺,你這身體透支得厲害啊,該節製,也該真正運動運動了,不然下次怕是連一圈都跑不了!”

李淵勃然大怒:“臭小子!”

李昊眨巴了兩下眼睛:“朕有說錯什麼嗎?”

“我我我……”

李淵老臉一紅,舌頭不斷打結,愣是一句話都冇說出來。

無他。

這種事他是既不想說,也羞於啟齒啊!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自從他退位後,多養美人於太極宮,日日尋歡作樂?

李昊剛纔所言分明就是暗指這事呢!

他早晚要死命收拾這個為幼不尊,滿嘴胡言的傢夥!

“曹正淳,扶無上皇去歇歇。”

李昊向曹正淳使了個臉色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負著手走到閻立德麵前道:

“閻立德,朕記得你有個冰雪聰明,貌美如花的女兒,好像叫閻婉。”

閻立德聯想到他剛纔所說,心下震顫,慌忙道:

“回……回陛下,草民確有一女,不過早已被太上皇指配給越王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