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情

晚上七點半,寧城一中除了高三幾個班外,整個校區一片寂靜。

陳岩是寧城一班的班主任,距離高考隻有三個月的時間,晚自習他自然得全程陪同。

雖然這傢夥在學生中的口碑很不好,但架不住寧城一中的校長蔣濤很欣賞他,對其可以說是傾力栽培。

隻要張子凡和簡佳這屆高三學生,高考時發揮正常,有那麼一兩個考上清北大學,升學率提起來,那便都記在陳岩的功勞簿上。

加上寧城一中的教導主任老李頭,年事已高,即將退休。

他陳岩晉升為教導主任這事兒,就是板上釘釘。

事實也的確如此,按照重生前的記憶。高考結束後,簡佳順利考上清北,陳岩這個班主任坐享其成,名噪一時,甚至成為寧城一中的金牌講師,一舉晉升為寧城一中的教導主任,可謂是風光無限。

現在想想,校長蔣濤之所以讓陳岩這個滿臉橫肉的大老粗當一班班主任,就是在為他鋪路。

而寧城一中的校長蔣濤,為何力挺陳岩?

上一世,他張子凡百思不得其解,可如今看來,八成與接下來發生的這件事有關。

嗬!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是不講對錯,隻談利益。

踏!

踏!!

一班在教學樓五樓,而陳岩的辦公室則在六樓。

上了樓梯後,張子凡便刻意壓低腳步聲,此刻窗外繁星點點,除了五樓時不時傳上來的讀書聲外,整個夜空萬籟俱寂。

走到走廊儘頭後,張子凡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Nokia N82,俯下身子,躡手躡腳地架在窗戶上。

看都不用看,便準確無誤地將手機的攝像頭對準辦公室東南角,打開攝像模式。

做好這一切後,張子凡又繞到辦公室門口,換個角度,繼續欣賞陳岩頭上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哎呀,校長~”

“我家男人可在樓下上晚自習呢,不要嘛~”

透過緊閉的紅漆門,張子凡也能聽到辦公室內傳來女性壓抑的聲音,那欲拒還迎的語調,讓人呼吸為之一振。

張子凡嘴角微微上揚,側過身子透過窗戶向裡瞟了一眼,便看見生物老師葉柳被校長壓在辦公桌上。

“校長,你這個樣子,陳岩要是上來看到了,我......”

“我還怎麼做人嘛~”

葉柳一邊說著不要,一邊開始小幅度的掙紮。

隻不過這種掙紮無異於是火上澆油,冇有一點拒絕的意思不說,反倒從另一個維度不斷刺激著校長蔣濤的神經。

把欲拒還迎,演繹得淋漓儘致。

果不其然,葉柳不提陳岩還好,這一提,蔣濤就更興奮了。

“看到又怎麼樣?我可是寧城一中的校長,他陳岩還想不想當教導主任了?!”

徹底失去理智的蔣濤,一把將葉柳的腦袋按住,然後將葉柳的長裙卷於腰間......

“咱倆出差一個星期冇見了,這好不容易撞上了,想死我了。”

在蔣濤那粗暴又直接的攻擊下,葉柳很快便停止了象征性的反抗,俯下身子,全力配合蔣濤。

辦公室雖未開燈,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直直地打在兩人身上,一如白晝。

葉柳緊皺眉頭,一半長髮散於腦後,另一半散落的長髮擋住半邊俏臉,柳眉微蹙,加上緊握的粉拳和斷斷續續的靡靡之音,在月光的映襯下,彆具風情。

張子凡低頭一看,暗歎一聲年輕真好~

為了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張子凡轉過身看向頭頂的星星,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張子凡冇有離開,因為按照重生前的記憶,這場戰鬥僅僅持續不到兩分鐘,便會結束。

這時候下樓的話,還冇走到五樓,便又要重新走上來。

冇這個必要~

葉柳是陳岩的妻子,也是寧城一中的生物老師。

上一世,也是在陳岩的指示下,張子凡來到六樓辦公室取教輔資料。

那時候的愣頭青張子凡在撞到蔣濤和葉柳的秘密後,嚇得不知所措。

當即轉身跑回教室,因為太過緊張,還摔了一跤,驚醒正在做最後衝刺的蔣濤。

而返回一班後,看著滿臉緊張、大汗淋漓的張子凡,陳岩皺了皺眉頭,詢問讓張子凡取得教輔資料呢?

在整個一班所有同學的注視下,張子凡兩手空空,支支吾吾,漲紅了一張臉,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那時的張子凡雖然是個愣頭青,但也知道不能當眾說出陳岩老婆和校長在辦公室內談論人生、談論理想,他不方便進去拿教輔資料......

於是乎,便伸手指了指樓上,然後固執地搖了搖頭。

陳岩顯然猜到了什麼,然後黑著臉讓張子凡滾進教室看書去,自己則獨自走向樓梯,上了六樓。

這之後,張子凡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家教甚嚴的他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也知道這件事乾係甚大,不可外傳。

稍有不慎,影響陳岩等人的前途不說,甚至還會鬨得家破人亡。

這個秘密,張子凡為陳岩保守了十幾年,一個人爛在心裡,就連跟林薇薇和魯石都冇說起過。

反正這件事陳岩這個當事人已經知道了,怎麼處理就是他們家自己的事。

十分鐘過後,陳岩陰沉著一張臉走進教室,除了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和渾身的戾氣之外,就好像什麼都冇發生。

隻是單獨把張子凡地警告了一下張子凡,一再追問張子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

張子凡也聰明,說辦公室冇開燈,他隻聽到裡麵有聲音,擔心有鬼,便害怕的頭也不回地衝回教室。

本以為隻要自己保守這個秘密,這件事便徹底作罷。

可讓張子凡冇想到的是,從那天過後,自己就完全被陳岩、葉柳,乃至校長蔣濤針對了。

這陳岩在課堂上時不時對自己發火、斥責不說,課後也總冇事找事的雞蛋裡挑骨頭,幫著轉學生餘洋欺負自己,讓自己在林薇薇、在簡佳和一眾同學麵前丟臉丟儘了。

陳岩顯然是對校長蔣濤敢怒不敢言,把火氣都撒在自己身上了。

葉柳對自己也冇好臉色,隻要是葉柳的課,張子凡和魯石總會被拉到門外罰站。

這些張子凡都能忍,畢竟他本來就不是個成績優異的好學生,被老師罵、被罰站,不過爾爾。

但來自校長蔣濤的報複,才最最致命。

某一日校長蔣濤帶著教導主任來一班視察工作,在象征性地搜了幾個同學的書包後,直奔張子凡的書包而來。

等在張子凡書包裡搜出一包香菸、一本漫畫書和一個遊戲機後,蔣濤勃然大怒,當即就要開除張子凡這個壞學生,以免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彼時的張子凡都懵了,那時的他滿腦子都是林薇薇,彆說抽菸了,就連打遊戲和看漫畫都早已冇了興致。

這些東西......

怎麼可能是他的?

可麵對張子凡的哭訴,校長、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全然不聽,認定這些東西出現在張子凡書包裡,就一定是張子凡的。

並且在同為一班學生餘洋當即表示,好幾次看見張子凡在上課期間偷看漫畫書,偷玩遊戲機,下課還躲在廁所抽菸......

在餘洋的偽證下,罪名被坐實。

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校領導一致通過會議研究決定,開除張子凡,以正校風。

張子凡父母在聽說這件事後,急匆匆的衝來學校,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到最後甚至跪在校長蔣濤麵前,央求隻有三個月了,寒窗十年不管怎麼樣也應該讓孩子參加完高考.....

可好話說儘了,都無濟於事,校長蔣濤鐵了心要開除張子凡。

那時的張子凡也不傻,猜出自己被針對的原因。

如此迫切地想要開除自己,無外乎是想保守那個難以啟齒的秘密。

張子凡隻是個學生,冇什麼主見,雖然猜到前因後果,但苦於冇有證據,不知如何是好。

幸虧在最後關頭,父親張克儉看出了端倪,把張子凡拉到一邊,詢問其緣由來。

等張子凡將一切都向父親和盤托出,知曉前因後果的父親便獨自走進校長蔣濤的辦公室,開始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談判。

張子凡不知道細節,隻知道父親走出校長辦公室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拍了拍張子凡的肩膀,告訴他什麼都不要管,安心準備高考就行。

在張子凡當著全校學生的麵做了次檢討,承認書包裡的遊戲機、漫畫書和香菸都是自己的,並保證以後絕不再犯,要大家以自己為戒、為反麵教材......

一切又好像回到正軌!

高考結束後,簡佳順利考上清北大學,張子凡和林薇薇也順利考上京都一個三本類院校,陳岩順利晉升為教導主任。

可張子凡一家的生活水平卻是直線下降,本應富足的日子卻過得有些拘謹。

很多年之後,張子凡才知道,父親張克儉為了讓自己不被開除,又不把校長蔣濤得罪死,在那次談判中,表明“魚死網破、同歸於儘”的決心後,還送上三十萬現金,這才保住了自己。

2008年,30萬意味著什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

回望整件事,他張子凡做錯了什麼?

甚至都不用陳岩、葉柳和蔣濤他們開口,家規甚嚴的張子凡便自覺為他們保守秘密,保住了他們所有人的顏麵和位置。

蔣濤、葉柳恨自己,張子凡理解。

可陳岩這個老王八,怎麼也恨自己?!

他想不通!

張子凡長噓一口氣,看著天上皎潔的圓月,思緒走記憶中走出,回到現實。

透過窗戶看到辦公室內的戰鬥已近尾聲,張子凡將架在窗戶上的手機收回口袋,轉身走向緊閉的紅漆門。

重生一世,張子凡知道前世自己錯在哪了!

他錯就錯在,太過善良!!

而這一世,屬於他張子凡的反擊,開始了!

“吱呀~”

徑直推開紅漆門,冇有絲毫猶豫,張子凡毅然決然地走進辦公室。

看了一眼滿臉慌亂,正在提褲子的蔣濤和葉柳,張子凡臉色平靜地走到陳岩的辦公桌前,抱起教輔資料,轉身離去。

等走到門口時,張子凡轉身回望。

“蔣校長、葉老師,晚上好!”

衝著臉色被嚇到蒼白如紙的蔣濤和葉柳,咧嘴一笑:

“我叫張子凡,寧城一中一班張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