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還有三姑,她出院後就被爸爸安排回老家休養了,對外就說是三姑不小心摔了把舌頭磕掉的,好在三姑恢複些後說話冇問題,有點像大舌頭,用點心都能聽清楚。
我住的房子每晚都會有怪聲,閉上眼就會感覺有人拍窗戶,或是珠子嘩啦啦的灑落滾動,爸爸還聽過客廳倒水的聲響,開燈檢查卻無異樣,他惹急了就大罵幾聲,甚至在屋裡揮舞過菜刀,若是讓三姑住回來,怕影響她恢複。
但家裡人都不知道我現在半殘。
能瞞就瞞吧。
誰知道誰鬨心。
所以刮車人大罵車子臭的時候我纔沒回嘴。
當下我的確是臭。
坐在車裡,汽車香水都蓋不住的臭。
“栩栩,忍著點。”
我看到鹽水就哆嗦了下,爛肉不疼,但是鹽水衝到瘺道裡麵很痛,刮骨一樣!
爸爸一點點幫我清洗,我咬著毛巾,疼到極致時就簌簌流下淚,不是我不堅強,實在太疼了。
“馬上。”
爸爸沖洗完就幫我包紮上,“你看,好了,爸快著呢。”
我點了下頭,用咬著的毛巾擦乾眼淚,連帶又給爸爸擦了擦眼,“爸,你又不疼,為什麼也流眼淚?”
“我是被你熏得!”
爸爸吸了下鼻子,拿過毛巾要去洗,視線掠過我手腕,扯過我手就擼起了袖子,“哎!你胳膊也起紅包了?還兩個!你咋不說呢!!”
“冇事兒。”
我想放下袖子,爸爸卻死活不鬆手,“栩栩,這紅包過幾天就得長大,又會冒膿,你不癢嗎?”
“癢。”
我悶悶的,看著小臂上的蚊子包,我知道它們過幾天就會長大,會變成和腳腕上一樣的黑坑,而且,不止爸爸看到的這兩處,我後背也有,肚子也有,後腰也有,腿上也有了……
加上腳腕的,前後一共十六處了。
能怎麼辦?
這個東西擦藥也不好,沖洗也不好,告訴爸爸,也是徒增苦惱。
等等……
十六處?
我腦子裡‘叮’~的一聲!
難不成,我每看一個先生,就會長一個包?
潰爛。
流膿?
垂下眼,我握住和尚留給我的護身符——
找不到厲害的先生,是不是,最後我會像蜂窩煤一樣的爛掉?
“栩栩?”
爸爸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啥呢。”
“爸。”
我啞著聲,眼底酸酸的,“要不,咱們先回家吧,我想媽媽。”
爸爸先是一愣,張嘴就大罵了我一頓,“梁栩栩!你現在回去就等於放棄,你三姑的舌頭白冇了!你媽媽病也不會好了,方大師的腿白折了,那個掛樹上的……算了,那個不提也罷!”
“栩栩,咱家等於家破人亡啦!”
爸爸也哭了,“你爹我五十纔有的你,這輩子就指望看你長大成人,看你結婚,看你生孩子,你要是走我前頭了,爸爸咋活,咋活呀!”
“爸,我冇想死。”
我癟著嘴,:“我就是太想家了。”
“栩栩,我懂!”
爸爸抱著我,“堅持堅持!你很快就會好了!咱要活蹦亂跳的回家!”
哭到最後,我們父女倆像是一種發泄。
發泄這無端而來的磨難,堆積如山的憋屈。
次日一早。
爸爸帶我吃完早飯,就開車去了劉穎大姨家,載著她,直接去她表舅所在的連山村。
路程蠻遠,要開一上午的車。
爸爸不停地道著感謝,冇成想劉穎姨還會親自陪著跑一趟。
“我閒著也是閒著!”
劉穎姨很開朗,“我老家就連山村的,我媽走後也葬在那了,正好這還要燒七,我回老家住一段時間也省的來回折騰,燒完七七,就等著百日再回了。”
聊了陣,她從後麵探頭看了看我,“多好看的小姑娘呀,我在病房看到時臉上還有點肉呢,這也就一個多月唄,瘦的快脫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