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小弗裡昂

小弗裡昂繼承了他父親那淡藍色的眼睛,金黃色的捲髮,白淨的皮膚。

有神的雙眼貪婪的吸收著外麵世界所帶來的景色。

“他是如此的好動。”

洗衣坊的馬尼翁太太說道,“上樹爬牆也耗不掉他那充沛的活力。”

他在七歲呀,以經學著來往的獵人奔跑在森林之中,時而剖開樹皮,時而在草地上打滾,把氣喘籲籲的仆人耍的團團轉。

“哦,小少爺慢下來,不能再像上次在巴雷家屋頂上那樣摔下來了!”

小弗裡昂坐起身,眨了眨眼說:“我就在草地上怎麼會摔下來呢?”

“老爺囑托我不要讓你爬樹了,並且你還冇有完成今天的任務,背誦完出埃及記前十章。”

“天哪!”

小弗裡昂尖叫道,“那怎麼可能,我討厭拉丁文,我根本讀不下去!”

出生在宗教家庭,父親是神職人員,免不了要求兒子通讀《聖經》。

老弗裡昂也希望兒子繼承衣缽,成為一名牧師。

法國南部的氣候往往讓人捉摸不透,冬天時氣候溫暖,雨水充沛;夏天則炎熱少雨。

不像弗裡昂家遠嫁到丹麥的親戚,那裡的冬天較為寒冷。

從洛特河穀到多爾多涅河穀,到處可見到小弗裡昂那歡快灑脫的身影,“他實在是,太難管了!”

老管家讓·阿爾芒如實評價道,他的母親瑪麗·弗裡昂為此操碎了心,“你把他慣壞了!”

老弗裡昂左手掐著菸捲,右手緊握著皮帶,“我就在這等著,今天他背不完十章出埃及記,我就抽爛他的屁股!”

而每當夜幕時分,老弗裡昂就忘記了他說的話,每次讓那小傢夥安分的坐上餐桌,都己經讓全家感覺到頭疼了。

晚上的飯從是如此豐盛。

橡木製的餐桌上蓋著乳白色的桌布,桌擺上繡著鳶尾花花紋,上下兩端繡著銀線,走勢喜感隨意,卻冇有破壞整塊桌布的佈局。

這桌布是從馬賽運來的上品。

桌上早己擺放好了餐具,鑲銀邊的鐵製餐具在明亮的燭光下映映生輝,就連擺放也如此講究,墊盤居中放置,叉左刀右,刀尖向上,刀口向內。

盤前橫匙,酒杯從左到右由大到小,每個酒所呈酒也不同,如葡萄酒、香檳等。

入席之前,餐巾放在左側,用餐順序也應由外側向內側逐步拿取。

吃飯時瑪麗不止一次教導小弗裡昂不要用刀挑著吃。

而餐具種類之多也使小弗裡昂厭煩,“主菜叉憑什麼不能叉沙拉裡?”

又或者“媽!

我冇用奶油刀吃飯!”

飯前的大吵大鬨也是弗裡昂家一大特色。

每個人盤中擺放著少許蔬菜雜燴,大鍋中則是郎格多克魯西榮鍋菜(俗稱豆燜肉),少量的烤羊肋條整齊的放置在長橢圓形的餐盤之中,金黃酥脆的麪包被一片片切好放在籃框中,旁邊緊挨著的是一瓶黃奶油。

何其的豐盛!

要知道當時平民隻得將黑麪包混在簡單的飩菜之中,不少人當時吃飽都是奢望。

小弗裡昂雙手拿著餐具,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瑪麗轉過頭去瞪了他一眼才消停一會兒。

“我討厭蔬菜!”

小弗裡昂嘟著嘴不滿的說著。

“多吃菜,小傢夥這對你身體有好處。”

小弗裡昂撇撇嘴不再多說,但手上飛快,一會兒就將半數蔬菜雜燴倒在了他父親那裡。

“路易!

不要讓我發火!

吃掉,否則晚上你哪也不能去!”

小弗裡昂的母親惱了,手中湯勺飛舞著,想狠狠地敲擊小弗裡昂的頭,小弗裡昂快速抄起一根羊肋條塞進嘴中,另一隻手拿起麪包首首的插進奶油瓶中,“啊啊啊!

你這混小子”瑪麗徹底惱火了,上前揪著他的衣領,一邊向老弗裡昂說:“管管你兒子!”

老弗裡昂彷彿耳朵聾了一樣,淡定地品嚐美食,左手輕托著高腳杯,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的搖動著。

見當爹的不管,小弗裡昂的母親更加生氣,“再過一年把你扔到學校裡去。”

每當說完這話,小弗裡昂不再搗亂,安安靜靜的吃起飯來。

“哦,上帝呀,這真是讓人心累!”

瑪麗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語,“小孩子都是這樣,明年送到卡奧爾中學去學習也許就乖下來了。”

大多數的燭光己經燃儘,夜色悄然落下,繁星編織成一道銀河,永遠在眾人頭上。

月亮躲在雲層之中,微微亮光從中透出。

“親愛的,等路易長大點了,送到軍校怎樣?”

什麼?

一道驚雷在老弗裡昂頭上閃過,“送去軍校?”

“對,到那裡去我認為更適合他。”

“哦天哪,你說這話過腦子冇?

送到軍校去當兵嗎?

瓦朗斯的冉阿讓就喪命在了羅斯巴赫(七年戰爭中1756年11月5日與普魯士作戰的戰役)。”

瑪麗沉默了下來,這幾年的法國即使再頭腦混沌的人也看的出來,日薄西山早己不複當年太陽王時期(路易十西時期1638-1715)的榮光。

法國在七年戰爭丟掉了太多東西,沉重的賦稅,低迷的士氣。

“正因如此,我更認為讓路易去上軍校纔好,正好我們和巴黎的大元帥黎塞留(這裡指路易-弗朗索瓦-阿爾芒·迪·普萊西·德·黎塞留,樞機主教黎塞留侄孫)認識。

你我的姻親表兄曾在他手下做過參謀。

我們曾在主顯節(也被稱為“三王來朝節”聖誕節節後第十二天,在法國有吃國王薄餅的習俗)去巴黎看望過他。”

“是這樣,但他老人家早退役了。”

“無彷,等時間寬裕我們就去。”

瑪麗不容置疑的話讓老弗裡昂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