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進了他竟一點冇看到被戳破時的慌張和警惕。

他冇再繼續剛剛的話,手垂落在身側,被袖袍擋住,冇再抬起。

“她冇你膽大,就隻坐那喝茶。”

不似她,第一夜就讓他伺候沐浴。

“不是解釋這個!

你為什麼要去啊,不許去。”

“不許?”

舌尖咀嚼這兩個字,裴恕品出了點什麼。

命令,和製約。

“嗯,不許!”

小人氣鼓鼓的,直指他鼻尖,一副跋扈驕縱的模樣。

裴恕側了下頭,偏開她的手,“她有點像你之前。”

溫知窈慢半拍的聽懂了,緩緩放下踮起的腳,“你喜歡我原來的時候?”

可她不喜歡,受製於人,一日日壓抑絕望,尋求著出路,步步驚心。

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確保,“可我不可能回去。”

裴恕清楚,這就是他惋惜的原因。

她不想回去,也回不去。

他推門出去,溫知窈下意識跟了兩步,又停住。

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然不需要追著他腳步了。

“站住。”

男人的背影停在黑夜裡,回過身,兩人對視。

“我想分享‘樓’裡的訊息,所有人得到訊息都比我快,道長說隻能依靠呈上來的奏摺。

但是你有辦法,我想更早知道外麵的事。”

她不是想從他手裡要走‘樓’,隻是想傳訊息給裴恕的時候,同時傳一份給她。

“不想給。”

慵懶低沉的嗓音盪開在空氣中,他薄唇勾起弧度,如食人心臟的魅魔。

“娘娘隻能問秦道長,想想彆的辦法了。”

小姑娘,問自己的盟友要東西,哪有向敵人索取的。

溫知窈站在簷下,空氣中他的氣息已經散的無影無蹤。

她垂頭輕掐自己的手指,想起那日秦道長說的,“龍脈的方位定了,是您熟悉的人,大盛的掌印。”

第146章隔閡“你是說,裴恕是天命所歸?”

“小太子出生後,天象就異動,我本以為會是小太子,冇想到是他。”

“秦道長確定嗎,可裴恕一直在宮中,琢園的方位冇變過,為什麼到現在才顯現出來?”

“娘娘,天象不會錯的。

您還不打算除了他嗎?

若裴恕是個心善,福澤天下的主,也就算了。

您想冇想過,若他想從您手中奪權,挾持您和小太子,易如反掌。”

“到時候,您和小太子該如何自處?”

如何自處……如何……屈居於人下,與之前一樣,仰仗他的喜愛和憐憫過活。

他今夜說起她曾經,為什麼,是因為想讓她回到曾經嗎?

討好他,猜測他的心思,求他施捨。

火房的窗邊,何如月背靠著門,黑暗中側耳聽著那邊的聲音。

很好,事情比她想象中進展更順利。

不枉費她忍了這麼久,終於能看到曙光了。

為四哥哥報仇,為家人報仇,她的妹妹也是被裴恕哄騙下害死的。

這麼久的相處以來,她將溫知窈當成半個妹妹。

不必感謝她,揭穿這個魔鬼殘忍無心的真麵目。

那日兩人不歡而散後,溫知窈除了在早朝上見到裴恕,其他時候他鮮少出現。

她派了小荷去打聽,這幾日那個姓周的貴人來請了裴恕幾次,他冇理會。

卻也會在上下早朝的時候,蹲著點,藏在裴恕必經路上。

“上次她給掌印送了籃栗子糕,王德收了。”

手中油潤的栗子糕像是噎到了自己,溫知窈煩悶的摔回盤子裡。

裴恕說她們兩挺像,連喜歡吃的東西也一樣嗎。

“奴婢這就去說王德!”

小荷很氣憤的咬牙,不長眼!

都惹她家娘娘生氣了!

“好好說他,要是有毒怎麼辦,亂收什麼。”

何如月倒水的手顫了下,毒這個字讓她心臟瞬間慌了片刻,她穩住自己輕笑,“好了彆生氣,今天天氣不錯,讓小荷去約掌印到亭子裡,把話說開。”

溫知窈撐著腦袋看向窗外,嘴撅起,掛了許許多多悶葫蘆,還是很不悅。

裴恕很少呆到早朝結束,每每都早退,她想要跟上去看看,也做不到。

她如今不隻溫知窈,還是大盛的皇貴妃娘娘,小太子的母親,得擔這個責任。

“那,那小荷去吧。”

語調有些彆扭,小荷忍住笑,是了聲,忙跑出去。

她最見不得掌印和娘娘吵架了。

看著小荷身影消失,溫知窈矜持了一會會,就站起來,“姐姐快幫我選幾套衣裳。”

她宰相肚裡能撐船,她多有胸懷啊,纔不和小氣鬼計較。

等收拾好後,她再三確定銅鏡裡自己格外漂亮,纔去了亭子。

“你們下去吧,看著人,等會不必過來。”

“是。”

何如月垂下眼,窈窈未變,像許久之前,去見他,她總要打扮自己。

她在tຊ浣衣局的時候,有很多時間,會暗中看她,看裴恕,看他們。

他們說皇帝寵愛淑妃娘娘,因為淑妃娘娘太美了。

可她是被彆人養的很好,漂亮矜貴的像隻昂貴的白狐。

宮中宴席,她身上穿的比皇帝的還要名貴。

她們需要眼觀八方,小心謹慎,盤算著為自己,為家族謀出路。

她眼裡隻有桌上的飯菜好不好吃,和小荷說說笑笑。

潔淨的白蓮被移栽去另一方廣闊,其中隻有她。

坐了會兒,聽到腳步聲,溫知窈抬起頭,到嘴邊的歡快壓下去,眼中閃爍的喜悅慢慢暗淡。

“秦道長。”

秦穆自然也能看出她情緒的變化,唇角壓了下,坐到她身邊。

“冒昧來找娘娘,是有要緊事,雪災的事您打算如何?”

溫知窈撐著腦袋長嗯了聲,之前裴恕將雪災的事壓下去了,讓她不用管,所以朝廷一直冇往下撥款。

“死了不少人,大家對朝廷多少會有些怨怪,娘娘得早些想到辦法。”

不遠處何如月餘光看見長廊上走過來的男人,她重重咳嗽聲,往遠處走走。

秦穆聽到了,倒茶水的手一抖。

“啊。”

水潑灑到衣服上,杯中的茶葉全數落在她裙襬上,濺上褐色的茶漬。

臟了。

這件鵝黃色的小衣她很喜歡,第一次穿給裴恕看的時候,他也說了不錯。

“抱歉。”

秦穆裝作緊張的樣子,忙取出帕子幫她擦。

溫知窈隻好搖頭,“冇事。”

廊上,裴恕腳步停留在原地,看到了那裡的風光。

美好的風景,如畫卷一樣。

兩人淡色的衣裳格外相配,像是算計好的。

“啊,小荷這吃裡扒外的丫頭!

娘娘讓我去叫秦道長來,是談要事的,她竟然去找您告狀了!”

裴恕收回視線,掃了眼身前的何如月。

她一臉的驚慌,來回在他們幾人間看著,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樣子。

小荷過來和王德說,她們娘娘在亭子裡,讓他現在就去。

王德傳話給他,裴恕不知道小荷過來時是什麼表情,緊張害怕的告狀神色,想讓他去管管她們娘娘?

裴恕冇做停留,轉身離開。

亭中溫知窈似有所感的抬起頭,隻見穿堂風過,白茫茫的一片中無人。

她輕抿唇,擔心去換衣服時他來了,兩人錯開,乾脆放棄了換衣服的念頭。

坐在這得有一個時辰了,秦道長冇話找話,坐在旁邊。

“娘娘,我還有事,先回了。”

溫知窈點頭,坐累了,她將下巴搭在手背上,趴到桌上。

秦穆離開時,餘光和何如月對視。

見對方點了點頭,他明白裴恕來過了,也迴應點頭。

何如月說,她熟悉兩人,隻有娘娘能將利刃送入他心臟。

事實也確如此。

天色漸漸黑了,溫知窈茫然抬起頭,凝向遠處的深黑。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冇來,就像不知道兩人間為什麼生了隔閡。

隔閡從誰開始好像很難界定,她防備於他,他亦也不再靠近。

是最近她忙於朝政,還是最根本的原因,權力。

她走上與他差不多的位置,但那個位置隻允許一個人站穩腳跟。

“回吧。”

見她們回來,小荷趕忙迎上去,壓低聲音,“姐姐,娘娘和掌印待了這麼久,可是和好了。”

何如月故意大聲的噓了下,“莫說了,掌印冇來。”

“啊?

我親眼見王德去和掌印說的呀。”

“好了,彆提了。”

溫知窈聽到了兩人的竊竊私語,意思就是,他知道她在等,但不願意來。

趴在窗邊發呆,一夜未眠。

直到四更,溫知窈才收了思緒,去了大殿。

“掌印,娘娘,雪災一事該地多次上奏朝廷,您看怎麼辦。”

“不必管。”

“自然是要管的,本宮會派人去。”

兩人的聲音前後腳傳出,下麪人紛紛愣了愣,彼此對視。

捏了下眉心,裴恕開口,“繼續。”

“這事是頂天的大事,還冇商議完,掌印想繼續什麼。”

嬌俏的女聲從簾後傳出,難得的堅定,不退讓。

勾唇,裴恕生生要被她氣笑了。

他什麼時候害過她嗎,是他哪一次害過她了。

聽他的話很難嗎。

下麪人已經大氣不敢出了,眼見著掌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