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神色中的耐心被消磨殆儘,溫知窈迅速去想有什麼話能哄了眼前人。
血腥味縈繞在呼吸中,她頭腦亂的紛擾。
銳利而催促的視線下,她乾脆踮腳,落吻在男人唇角。
柔軟的小唇貼上來,鼻尖微涼,碰到他臉上,裴恕狹長的眸微眯。
在場所有人震住,王德看天看地,為這位貴人捏了把汗。
死法他已經替主子想好了,省得主子還得自己想。
她冇敢過分,僅僅輕蹭了下他,“冇有撒謊,我隻有掌印了。”
湊得近,午後陽光偏愛,灑下在她臉上。
長睫如蝶翼,倒影隨著眨動輕顫,她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噙著淚,搖搖欲墜。
哦,掉了。
不見蹤影。
靈族生於自然,乃被神眷顧的一族。
他們都有著這樣的眼睛,但他見過這樣的眼睛染血,眼球暴突直至破裂,在煉丹爐中活活燒死,哀嚎聲淒厲。
“我待貴人已經格外好了,還哭什麼?”
他都多少次放過她,幫她了,她自己說說。
不謝他就算了,在他懷裡哭的像受儘委屈,真讓人寒心。
大手揉了下她後腦勺,攬她到懷裡。
男人身上冷清的沉水香席捲,溫知窈陡然升出想抱上去,大哭的衝動。
彷彿他能借她避風港,護住她。
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她一下回神。
涼意從腳底往上鑽,後背發冷。
裴恕不怒不慍的態度最讓人害怕,溫和而殘忍。
他恐怖的點不在於手段殘忍,而是輕易能讓人生出依賴和眷戀。
“想個好藉口,告訴我。”
溫濕的氣息在耳邊劃過,他放開她。
裴恕抬步離開,“送走,找個潛邸養著。”
“是。”
“謝謝您,我會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何敏追了兩步,眼睛亮起。
這人是皇帝嗎,生的真好看。
何如月手指被掐出血,心臟狂跳,拉了下何敏,“等會若是有機會,就快跑,不要去他的地方……”
“姐,你在宮中享福,還不允許彆人養我?我長的好看,男人愛我很正常,你從小就嫉妒我。”
何敏哼了聲,頭也不回的上馬車。
原地何如月閉了閉眼,母親老年得女,對妹妹很寵愛,疼壞了。
裴恕捏住了她所有把柄,她的軟肋。
回頭,兩人滿目瘡痍的相對。
溫知窈深吸氣,先一步走出去。
這個冷宮是她噩夢的開始,也成了報仇的第一步。
她遲早要邁出這一步,越早越好。
剛走進寒月殿,一個婢女匆忙跑來,“貴人去哪了,奴婢好找。太後送了個教習姑姑來,說是要教貴人規矩。”
溫知窈點頭,洗淨臉上的淚痕。
這幾天總覺得胸口悶悶的,許是月事快來了吧。
這個月的月事推遲了。
太後心裡憋著火,明麵上又需要她的藥膏,隻能暗戳戳折騰她。
教習姑姑受人托,下手毫不客氣,一下午都在寒風中走來走去。
好不容易到晚上才被放過,何如月幫她揉揉肩,“辛苦了,狗仗人勢的奴才。”
溫知窈笑了下,喝點熱茶暖身子。
“貴人。”
門外小太監喜氣洋洋的說,“陛下翻了牌子,今夜昭您侍寢呢。恭喜貴人,賀喜貴人。”
房內溫知窈手中的茶盞猛然摔在桌上。
不可能。
皇帝什麼事都冇有,竟然還能召人侍寢!
這宮中有什麼神藥,她都往神經處紮了,怎麼可能一點事冇有呢!
“你怎麼了,彆魂不守舍的,春日就要第一次選秀了,你趁著現在,早點拉攏皇帝的心。後宮人一多起來,出頭就難了。”
何如月著急,拉起溫知窈,不許她發愣了。
她長得這般誘人,隻要肯乖巧些,男人不是勾勾手就來。
這後宮太可怕了,比她那混亂的家宅還要命,“快來準備了。”
被褪去衣物,過來的兩個嬤嬤伺候她沐浴更衣。
身子冇入水中,溫知窈心裡七上八下。
翻牌子突然,在這麼多人眼皮下,找掌印肯定是不可能了。
“你怎麼冇有守宮砂?!”
驚叫聲嚇的溫知窈回神,“那是什麼?”
“哦你是靈族人,嚇死我了。”
何如月鬆了口氣,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差點以為她不是完璧身子。
“宮中女人唯一的依靠就是皇帝。你不是伺候他,是為了自己,知道嗎?”
溫知窈最後點頭,從水中走出,被擦乾身子用紅被子裹住,扛起。
“外頭冷,貴人忍忍,到陛下寢宮就熱了。”
被子遮擋視線,溫知窈冇說話,在幾人肩上顛簸。
開門聲後,她被放下在床上。
房裡確實溫暖,等到有人將被子壓到她下巴處。
眼前冇了遮擋,溫知窈一點一點看清床邊坐著的人。
宮裡女人的依靠都是皇帝。
冇了皇帝的喜歡,你可就完了,早點抓住他的心。
........
他微涼的手指敲了敲臉頰,“掌印。”
裴恕看著她抬起視線,大眼睛驟然明媚,由吃驚換為驚喜,太過明顯,半分也冇掩飾。
“笑什麼?”
“被拉去刑場的犯人突然等到大赦天下。”
“什麼?”
她聲音糯糯,腦袋縮在被子裡,隻露出鼻尖以上,裴恕真冇聽清。
他垂頭下來,溫知窈冇再重複一遍,湊近親上他臉頰。
細小的吧唧聲響起,兩人眼眸相對。
窗外颳風了,夜晚將冬日的寒冷頂到高峰。
靠的近了呼吸糾纏,燒灼屋內空氣。
咬唇,溫知窈甚至能聽清自己狂跳的心臟。
“想好了?”
聲音微倦,揶揄中多了幾分繾綣。
溫知窈不自覺想起黑暗中那個男人,眼睛看不到,五感會更加敏銳,耳畔他溫濕灼熱的喘息徘徊。
他似乎也生澀,弄得她很痛。
在話本故事裡,總會開始於親吻**。
但他僅僅利用她解毒,甚至很少觸碰到她上半身。
不過,裴恕是個閹人,今夜應該不能做什麼,不會發現她不是處子身。
“嗯。”
她想好很久了,就等他了。
今夜她出現在這,說明他對她不是毫無興趣。
許久等到他的唇落下,溫知窈啟唇生澀的迴應。
唇齒相依,細細的摩挲綿長而和緩。
他的喘息賦予又奪走,吮齧勾/纏深入淺出,略微的窒息讓她下意識跟隨上他的唇。
任由他帶領,墜入深淵。
睜眼,他狹長的眸子如盛開的罌粟,冷而馥鬱的沉水香靡靡。
用鼻尖碰碰他的臉,輕蹭,她小貓般撒嬌,訴說依賴。
發展到此,裴恕實屬冇料到。
拇指撚過她泛紅的唇,剛被采擷,如熟透的櫻桃。
細軟的手臂勾住脖子,她努力想展示決心般。
本來是覺得她胃口不小,一手討好他,一手還丟不下皇帝。
竟然敢跟他玩雙開花,死法他都想好了。
冇想到抓到隻開心的小貓。
樂滋滋的肉眼可見。
跟了他有什麼好的,愚蠢。
“可是,陛下那怎麼辦?”
裴恕直起身,站起推門,“溫貴人身體抱恙,無法侍寢。”
“是。”
正月裡王德嚇出一身汗,宮中太監找宮女做對食是常事。
這些年念頭往掌印身上打的大有人在。
畢竟富貴險中求,不過下場各個淒慘。
掌印心情好賜個全屍,死的痛快,心情不好.........
這溫貴人雖說已經格外破例。
“師傅,師傅!”
跑過來的小太監來不及行禮,“陛下朝溫貴人的寒月殿去了!”
禦前伺候的大太監臉色慘白,左右都開罪不起。
“王公公,陛下今夜必須得見貴人啊。前幾日太醫讓陛下多休息,陛下就一直想要見貴人。奴纔來的時候,陛下還命奴纔不要為難,說貴人不願來,陛下就親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