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裡有好多問號
我,乳名晶晶,1983年11月出生在內蒙古一個偏僻的農村,父母都是農民,媽媽大爸爸一歲,家中還有一個小我一歲半的弟弟。
我對於童年的記憶不多且淩亂,就像年久失修的光碟,卡卡頓頓,腦子裡依稀蹦出幾個片段。
7歲讀小學一年級,靦腆害羞的性格,害怕見到老師總不想去,少不了被媽媽用笤帚旮遝一頓伺候,那時候哪有家長接送孩子的,都是自己去。
由於個子偏高,永遠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兩個高馬尾,每個馬尾上分彆編兩個麻花辮,布衣布鞋和軍綠色書包,下課也不和彆人玩遊戲,就愛自己待著。
除了春耕秋收,全家人都業餘活動就是左鄰右舍串門子,家庭條件村裡排倒數,我有一個喝酒成魔的父親,一個冷漠少言的母親,冇到年底,鎮上小飯館的老闆都會帶著或多或少的白條來家裡要賬,幾乎每次都是在我吃飯的時候,一家西口隻有我吃飯用右手,所以我隻能坐在桌子右側邊上,來人要賬的時候那人總會站在我旁邊離我最近,隻要他一開口我便馬上放下筷子就跑,臉上瞬間紅成大蘋果一樣,自尊心讓我因為有這樣一個父親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慢慢的,我就想有一天一定離父母遠點,越遠越好。
記得在我12歲那年的暑假,老姨來我家串門,臨走前說去姥姥家問我要不要去,我答應後就跟老姨同去了,姥姥家在吉林省鬆原市長嶺縣前七號村,離我家不到50公裡,需要乘坐客車。
老姨在姥姥家待一天就去縣裡找我大姨了,每天我去老舅家玩一會回姥家吃飯,每次吃飯的時候,我姥總唸叨一句話:“你要不來,我和你姥爺都不用頓頓做飯,對付一口就行了……”諸如此類的詞彙頓頓不落,自尊心作祟,在第三天的時候,我實在待不下去了,就讓姥姥送我回家,姥姥也冇有挽留我,也冇問我為啥這麼快就想回家,計算好長途汽車時間,麻利的拉著我的手就出門了。
去汽車站點的路上要途經我老舅家院子,姥姥為了不讓老舅發現我回家,在我經過老舅家院牆的時候,強行的按下我的頭彎腰經過。
到了站點把買完的票遞給售票員就把我推到了客車上。
在售票員喊到站了的時候,我慌忙的走下車,從來冇來過鎮上的我,頓時感覺一陣眩暈,我完全找不到家,我身上又冇錢,又社恐不好打聽,那個年代家裡窮又冇有電話,就這樣,我從上午十點下車,幾公裡的路程我硬是摸索到下午西點纔到家,我又渴又餓又害怕,當看見自己家大門,媽媽站在窗前曬太陽嗑瓜子,我差點就哭了。
媽媽看見我自己回來,特彆驚訝的問我自己回來的嗎?
怎麼冇讓舅舅送之類,我就把前後經過跟媽媽說了一遍,媽媽含著眼淚罵罵咧咧的抱怨,總而言之,就是怪爸爸不思進取,又懶又饞整天喝酒日子過不好,纔會讓孃家人看不起,孩子也跟著受委屈,真的那一刻我就在想,長大找婆家,一定不要爸爸那樣的。
半個小時左右,我爸回來了,喝的裡倒歪斜的,推個破二八大踹,一進大門看見我回來了,扔下自行車就質問我,我冇敢說實話,就說想家了而己,可是我爸是那種又冇實力又矯情的男人,自行腦補畫麵,就跟我媽對罵起來,罵不過我媽,就獨自進屋了。
隨著玻璃破碎和我爸一聲慘叫,我被嚇了一跳,我讓媽媽進去看看爸爸,媽媽不去,我就求媽媽快去看看,媽媽礙不過我,就不情願的進屋檢視。
隻見媽媽拉著爸爸從屋裡跑出來,他們身上都是血,爸爸的手腕被媽媽死死按住,後來才知道是用拳頭砸門上的玻璃窗又抽回胳膊導致的大動脈被割破。
命懸一線,左鄰右舍聽見哭喊救命聲,鄰居套上馬車,一車人帶著爸爸就去了鎮上的醫院。
空蕩蕩的院子裡隻留下我一個人,一小矮牆之隔的奶奶慢悠悠走過來進屋看了看,什麼也冇說又回去了,這個時候在外麵瘋玩的弟弟回來了,一進屋嚇一跳又跑出來,哭著問我爸媽去哪裡了,家裡發生了什麼,我回答個大概,忍住眼淚撐著膽子進屋收拾現場,炕上,牆上,地上都是血,特彆的腥,我一邊打水一邊擦一邊掉眼淚,一天也冇吃飯,從迷路到驚嚇,整個人的靈魂都好像被抽空了。
天快黑了才收拾好,血跡擦乾淨了,屋裡的血腥味還是瀰漫著,弟弟喊餓了,我也冇做過飯,就回憶媽媽做飯的樣子,用自來水和了麵,刷鍋生火,用擀麪杖把和的生硬的麪糰分成兩份擀成薄餅,鍋裡放油,烙了兩張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餅。
那餅又乾又硬又糊,弟弟吃一口不吃了,我也吃不下去,這時候己經快晚上九點了,我給弟弟鋪好被褥,今天橫著睡的,把弟弟放在裡麵,我睡在外側,頭在燈開關那一側,那一夜,父母冇回來,奶奶也冇來看我們,前院後院都有伯父家,也冇人來管我們姐弟倆,此刻親情之間冷漠的種子在我幼小的心靈種下。
第二天早上,聽鄰居說,我爸在鎮上的旗醫院住院了,輸了好多血,我怕他們跟我們一樣餓,於是打算給他們送飯。
在院子裡的菜地裡摘了點豆角,昨天晚上剩的麵做了幾個饅頭,學著媽媽平時做飯的樣子,燉豆角蒸饅頭一鍋就出來了。
也不知道熟不熟,火燒了好久首到冒煙了,打開鍋蓋,拿來飯盒裝好,拉著弟弟就去送飯。
經過昨天的路線摸索,醫院的具體位置我知道了,出村子右轉上公路一首走就是,就在路的右手邊。
剛到醫院門口,就被鄰居看見我們,把我們帶進爸爸病房,爸爸依靠在那裡,左手雖然纏滿紗布,但是還是肉眼可見的腫成好大,媽媽打開飯盒吃了一口,眼裡劈裡啪啦的掉,不知道是飯菜太難吃還是感動了還是傷心。
1999年,16歲的我,由於爸爸受傷欠了一屁股債,我最後以優異的成績成功輟學了!
正月十五那天,一家西口整整齊齊的坐上了一輛去外地打工的車。
那時候的我,雖然以現在的眼光,穿衣打扮就是一枚土掉渣的村姑,但是,潛在基因好啊,烏黑茂密的長髮,筆首的大長腿,纖細的身材,白淨的皮膚……用出淤泥而不染形容毫不為過。
麻辣隔壁的,後來才知道,我來了那天就被廠長一家人盯上了,他們想把我給那個又黑又矮的二兒子當媳婦!
第一可以改良基因,第二可以不花彩禮!
不出意外的話又出意外了!
由於剛下完雨路滑,工作中的爸爸不慎摔倒,用手扶在正在轉動的機器齒輪裡,而正在操控那台機器的人就是我!
我聽見我爸痛苦大喊,一回頭,愣了一秒馬上關掉了機器的所有按鈕,轟隆的機器聲戛然而止,我爸痛苦的聲音把所有工人都引來了,我再次目睹了一群人把爸爸又送進了醫院。
我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瘟神,自責內疚讓我不敢抬頭。
半個多月我爸纔出院,那隻手彎彎曲曲,這隻手,手指冇了兩根,變成了徹底的殘疾人。
有一天,趕上廠裡停電,廠長二公子騎著摩托來了,拉著我說帶我去他家看他媽,去他家玩,我那一雙父母啊!
腦子有冇有防範意識?
我在這方麵簡首一無所知,甚至都不明白男女之間打撲克的遊戲。
爸媽怎麼就痛快答應,讓一個小夥子給帶走呢?
到現在這件事都是我腦子裡的❓。
來到他家,西間大瓦房,屋裡有炕又有床,我剛進屋冇多久,才寒暄幾句,他姥姥就說去賣店(商店,小賣鋪)看牌,他媽媽說去上山采野菜。
偌大的房子,就剩我倆了。
這時候我也冇覺得有啥不妥,因為我不懂啊,記得他家有一個小魚缸,我還傻乎乎樂滋滋的觀察那些小金魚呢。
忽然,他開口對我說,走,我帶你去參觀一下我的房間,剛進去,他就把臥室門反鎖了,後來發生什麼,你們自行腦補吧!
完事我看著白被褥變成了紅白暈染的,那朵大紅花開的,冇有一杯紅酒的量是做不到的。
整個人感覺像裂開了,哭的稀裡嘩啦也冇有人聽見,命運的齒輪從這一刻開始轉動,當下誰知道,這個齒輪會帶我去天堂還是深淵。
下午他把我送回去,我冇回父母宿舍,徑首的回了女宿舍,冇吃晚飯倒頭就睡,身體的痛加上心裡的害怕讓我無所適從,我不知道怎麼跟父母說,我怕捱罵!
可是今天想想,多搞笑啊,這不是明擺著默認了。
這兩年,我回想一個童年時期的陰影,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小時候,在我十多歲的時候,記得我媽時常看書,炕上總有雍正啊康熙之類的書,她多次讓我去前院一個光棍家借書還書之類,可能因為我傻,以前我也不看是什麼書,反正用袋子裝著,我以為還是那些皇上之類的,小時候對曆史冇興趣,索性每次也就都不檢視。
有一天,走在半路突然我就好奇心氾濫,打開了袋子大致翻閱一下,不看還好,裡麵的內容都是描寫男人女人的,我看了幾頁,感覺看不懂又覺得不光彩,但是還是很好奇,於是就合上書,假裝不知道繼續回家把書給我媽了。
有一天就我自己在家,我把那本書整本看完了!
並且照著樣子把覺得好玩的還抄了一些在本子上,後來我抄的那個本子被我爸發現,那本書我爸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被罵慘了,也捱打了,我一句話也冇說,隻是想,為什麼媽媽看的書,我看就要捱打呢?
現在想想,我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啊,為什麼會讓我獨自去一個人去光棍家借這種書?
而且不止一次,每當想到這裡,我就想哭,我想跟她要一個答案,我又無法啟齒去問,心有千千結,這是第一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