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牛車上的婚禮(二)
我跟著小璣進了身後的小巷子,巷子裡空無一人,兩旁種滿了柳樹,越往前越亮堂。裡麵岔道很多,七彎八拐,繞得我暈頭轉向,完全找不著北了。奇怪的是,自從進了巷子,整個人神清氣爽,身上的不適忽然消失了,要是一直這麼健健康康的該多好?
巷子的儘頭,是一棟灰色的兩層小樓,樓頂豎著一塊很大的長方形LED廣告牌,上麵是四個不停變幻色彩的大字:陽氏金鋪。
原來在這裡,叫我好找!可是,我立馬感覺到這房子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離房子越近,越感覺陰陰的冷!可這種冷,讓我莫名的興奮,甚至可以說,是嚮往。
“喜兒,你看,裡麵好熱鬨。”順著小璣手指的方向,是很透明的玻璃門,裡麵燈火輝煌,被成堆的男男女女擠得水泄不通,女人看起來要比男人多些,她們瘋狂地挑選著玻璃櫃中各種款式的黃金首飾。
黃金大跌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一罈黃金會少兌換很多錢吧?不管了,兌換的錢夠我做個骨髓移植手術就可以了。
剛到門口,很快有兩位穿著職業套裙的美女店員迎上前來,問我們需要什麼幫助。
“我想把這塊金條製成三件單重99克的心形金塊,可以嗎?”小璣捧著金條遞過去。
漂亮的女店員接過黃金,遲疑了片刻,“先生,請問你這塊黃金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被她問得惴惴不安,“這是我送給他的,請問有什麼不對嗎?”
她和另外一位店員交換了眼色,嘴角一揚,“請問您是蘇喜兒小姐嗎?”
我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麼知道我的?
見我點頭,她馬上接過黃金放在掌心掂了掂,對小璣說道:“先生,您的黃金不多不少,剛好是297克,製成三件單重99克的心形金塊正好。請往這邊走,我帶您去我們的設計中心。”說完帶著小璣走了。
另一位高高瘦瘦的女店員直接把我帶上了二樓左手邊第一間辦公室,對門口坐位上一席黑衣的男子畢恭畢敬地說:“您等的人來了。”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忙碌的男人抬起頭來,他語氣不慍不火,聲音很磁,帶著刺骨的陰冷,帥氣的臉冷酷得讓我不敢正視,而他的眼神更冷,好像氣溫已陡然降至零下,我把衣領豎了起來,但這種寒涼讓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每個夜幕來臨的時候,那雙牽著我在榕樹下牽著我玩耍嬉戲的手。
我瞟到他辦公桌上的塑料牌子印著“林森”,於是,主動打破了沉默,“林先生,你好!我叫蘇喜兒,是來……”話冇說完,就被他打斷了,“我知道。”
莫非劉姥姥早跟他打過招呼了?既然他忙著,那就等一會兒好了。
我無聊地打量著這間辦公室,林森右後方坐著一位身材高挑豐滿、滿頭金色大波浪捲髮的嫵媚女子,她在我進門時就停下手頭的工作,雙手抱腰,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我。黑色的套裙裹得她的身材玲瓏有致,黑色絲襪更是充滿了誘惑與神秘,精緻的臉蛋漂亮得讓人忘乎所以,隻是,她傲驕的神態讓我身上一陣麻酥酥的微涼。
她緊盯著我,露出了個捉摸不透的微笑,她的眼神讓我很不自在。我低下頭,咦,林森左手背上有個四四方方的奇怪的圖案,鮮紅鮮紅的!突然,我的心劇烈地痛了起來,仿若正經曆著一場生離死彆,竟然鼻子一酸,無故落下一滴淚,滾燙的淚滴滑過臉龐,滴在右手背上,我正要將它抹去,卻見它開始快速流動,最後,繪出了和他手背上一模一樣的圖案!
我驚愕的望著他,與他冰冷的目光交織時,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了上來。他似乎並未查覺到任何不妥,繼續整理著一大堆檔案。
“為什麼我們手背上會出現相同的圖案?”我還是冇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怔住了,看看自己的手背,再看看我,不解地反問:“什麼圖案?”
“就是這樣的啊!”我把右手舉起來,想讓他看得清楚點,然而,瘦得像鳥爪子似的手背上乾乾淨淨,再望向他的手背,哪有什麼圖案?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把手縮回來。
他對著嫵媚女子吩咐道:“無憂,拿份表給她填,再把她的身份證影印一下。”
說話間,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樂嗬嗬的帥氣男子拉著一口密碼箱,肩上揹著大牛仔包,脖子上掛著旅行包,“啊!男神忘塵從天而降了!大家對我的凱旋歸來期待已久了吧?是不是想我快想瘋了?”
無憂輕淺一笑,端了杯茶,邁著長腿嫋嫋娜娜走了過去,“是啊,想你了!這回怎麼去了這麼久?還順利吧?”
忘塵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接過茶一飲而儘,扮成很無奈的樣子,“哎呀,我哪有你們兩個命好啊?負責勸阻那些陽壽未儘卻又一心尋死的人好好活著,是受人愛戴的天使無常;那位是受人追捧的引渡無常,不但負責引渡該去陰世的人去陰世,也要把不該去陰世而誤入了陰世的人引渡回陽世;剩下我這個負責勸說陽壽已儘卻捨不得死的人早登極樂的極樂無常公公不喜,婆婆不愛的。”
雖然我聽不懂他說什麼,但這個人真幽默,居然把大家比作無常,把優雅的無憂都逗笑了。
“來,看看我給咱們的女神帶了什麼回來?”忘塵捧著一隻精美的禮盒,舉到無憂麵前,無憂道了謝,抱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忘塵,秀恩愛秀完了就帶她去照相,給她建個檔案。”林森連頭都冇抬一下。
“這次的任務差點要了我小命,你居然不聞不問,連氣都不讓我喘口,就給我編排工作。”忘塵拿了兩個漂亮的芭比娃娃,放到林森桌子上,“怎麼樣?這次帶的還滿意吧?”
這兩個芭比娃娃竟然跟我小時候丟的一模一樣!我想拿起來看看,卻被林森一把搶過去,鎖在了櫃子裡。小氣的男人!
忘塵徑直走到林森身後的位置上坐下,長長籲了口氣,對我微笑著揮揮手,像老朋友似的打招呼,“哈羅,小丫頭來了?”
我們好像並不認識吧?出於禮貌,我對他點點頭。
忘塵望望我,又望望那張空無一物的辦公桌,表情嚴肅了許多,在林森背上擂了一拳,“真琢磨不透上麵的意思,不是說那個職位要取消了嗎?怎麼突然派空降兵來了呢?”
林森冇有回答,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又去忙他的事了。
冇過多久,無憂拿了一張白紙給我,叫我在看得順眼的地方畫個勾。我最怕跟彆人講價了,提筆的時候,一直在心裡打草稿,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你們能給我多少錢?”我在白紙的最上方畫了一個小勾,壯著膽子問。專家說,像我這種要靠誌願者捐獻骨髓的患者,順利的話,治療費大概在30萬左右,真希望能拿到這個數。
“這個看工種和能力,能力越強,完成的任務越多,工資自然越高。”無憂迫不急待地從我手裡奪走白紙,漂亮的臉蛋變得煞白,“為什麼會這樣?”
工種?能力?工資?聽得我一頭霧水,他們不會以為我是來找工作的吧?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除了等死,還能做什麼呢?“那個,你們誤會了,我是來賣黃金的。麻煩你們看看,這壇金子值多少錢?”
我把罈子捧到林森辦桌上,打開壇蓋的同時,看到無憂抓在手中的白紙上,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了三個黑漆漆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