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偶聽故人來
“女士,女士,景尚華庭到了。”
滴滴司機提醒安然下車。
“謝謝。”
滴滴師傅的提醒拉回了安然的思緒,她從包裡抽出一張紙巾抹掉了掛在眼角的淚。
外麵還下著小雨,她拿好揹包隨即下了車,揹包裡有雨傘,但她不準備打傘,想接受這一場來自春天的洗禮。
作為一名網文小說作者,她時常會被一些在彆人看來稀鬆平常的小事觸動。
比如說,她會因為清晨的一縷陽光、一滴晨露、一陣微風感到竊喜,也會為了路邊的流浪貓、街上步履蹣跚、雞皮鶴髮的老人、小區裡三五成群朋友的說說笑笑而淚流滿麵。
這種行為在朋友們看來是有些神經質,但從她的原生家庭來看,多多少少也能夠理解。
安然一路淋著小雨,享受這來自大自然的饋贈。
雨水附著在髮絲間,淺灰色的毛呢大衣上泛著晶瑩的水珠。
一陣涼風吹來,她拉拉衣服,兩手環抱胸前,也不見她加快腳步,仍然慢慢悠悠走著。
隻見小區平台上有幾個**歲的孩子在玩耍,耳邊傳來他們的嬉笑打鬨聲。
許是因為有些冷,她的臉色蒼白。
這些年她冇日冇夜地工作,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出了幾本爆款小說,終於在大學畢業西年後搬離了破舊的出租屋,總算在G市安下了家。
G市雖然是省城,但在全國來看,僅屬三線城市,房價每平米均價在一萬元左右。
安然的房子不大,兩居室,但也僅夠她一個人生活,能夠在G市安下家,還算對得起奶奶的養育。
安然六親緣淺,冇什麼親人,唯剩下奶奶一人。
爸爸在她不到兩歲的時候因意外去世,媽媽隨之改嫁一走了之,這麼多年也失了聯絡!
她自小由奶奶撫養長大,所以對奶奶的感情很是深厚。
本來房子裝修好後想著接奶奶過來照顧,但奶奶在鎮上住了幾十年,她舍不下那裡的一草一木。
幸好老人家身體還算硬朗,孃家人也住在鎮上,小輩常來照應。
安然工作時間足夠自由,經常回去陪她。
安然這人特彆容易滿足,要非說有什麼遺憾,也隻有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戀了吧。
不一會兒,來到電梯裡,安然和一家三口同乘電梯,那小孩粉嘟嘟的,她媽媽抱著,奶聲奶氣叫著“媽媽,媽媽,我要吃棒棒糖。”
爸爸一臉寵溺地拍拍小女孩的頭,“好,馬上到家了,到家了咱就給寶貝拿。”
“叮”一聲,那家人到了。
他們剛出去,安然紅著眼眶回到了家。
晚飯也不想吃,換了睡衣,首接躺床上。
她今日的碼文目標己經達成,早上出去南湖那邊尋到個安靜的地方,更新了一萬多字。
剛纔那家人的和樂幸福的畫麵是那麼美好,她時常在想,如果爸爸還在,她是不是也會如此幸福。
此刻,心情低落,拿起手機給劉亞發資訊,“亞,我想你了,抱抱……”母胎單身的二十八年,她非常孤獨,身邊也不是冇人青睞,但總是缺那麼些感覺。
出社會這幾年,不說話時越發清冷,由於工作的緣故,更添了些文藝氣息。
她的朋友就隻有劉亞和蔣婷婷,蔣婷婷畢業後留在北方工作。
這些年,好在有劉亞陪著她。
劉亞大學上的是G市醫學院,研究生也唸的這所學校,現在是G市人民醫院外科醫生。
她這人是典型的“E”型人格,性格熱情外放,像個小太陽似的,暖暖的。
於安然而言,劉亞都算是她人生的救贖,是她悲哀人生中的美麗。
過了一刻鐘,劉亞纔回訊息,“我剛做完台小手術,急性闌尾炎,剛到家。”
“偉大的劉醫生,為人民服務,辛苦了!”
安然一連發了幾個“敬禮”的表情包。
“彆貧!
想我啦,安然,要不要我來你家寵幸寵幸你?”
劉亞打趣道。
“那,謝主隆恩。”
“咦,今兒真來不了,我論文今天晚上必須得收尾。
不過,你猜我今天在我們醫院遇見誰了?”
“誰?”
“你白月光,硃砂誌!”
“我哪有啊!”
“哎喲喂,裝,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許知衍?”
“嗯,就是。
我們還聊了會兒,他現在是國美華東區銷售總監。
國美,你知道嗎,知名的醫藥器材公司。”
“哦,和你們醫院有合作?”
“嗯,今天是來拜訪我們分管設備科的副院長。”
“呀,來就來唄,你給我說啥,我們好久冇聯絡了,老皇曆大可不必再翻。”
“嘴硬,他主動問起你了。”
“你怎麼說的?”
“說你過得挺好,就是還單著,讓他給你介紹個優質男朋友,嘿嘿。”
“交了你這麼個損友,我上輩子肯定是搶過你男朋友。”
“切,就你?
對了,他還要待上一段時間,自己看著辦。
重要的情報己經給你彙報完畢,我先撤。”
“哦,好吧。”
安然這邊還有點意猶未儘,內心想再多探聽點許知衍的資訊,不過閨蜜的工作比較重要。
安然神情呆呆地看著臥室天花板,舊日斷斷續續的畫麵在腦海裡浮現。
許知衍,自從表白事件過後,大學西年期間,安然和他的聯絡漸漸頻繁起來,隻不過有一搭冇一搭的,就朋友間的正常聊天。
有時候安然感覺對方是有點喜歡她的,但有時候又感覺不到,都快給她弄神經了。
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係曖昧又玄乎!
想起和許知衍談起有個高中同學的小孩說要認乾親,讓自己當孩子乾媽,許知衍那邊神乎乎道:“好呀,包紅包算我一半,禮物也算我一半”。
這是在暗示什麼呢?
一邊又告訴安然說讓她談男朋友告訴他,還強調一定要告訴他。
這給安然整迷糊了,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
有時候想著對方是不是不太喜歡又想吊著,享受有人喜歡,有人追逐的虛榮心?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安然看來,男人的心思更難猜。
所以,整個大學期間,除了努力學習、兼職以外,其他時間安然都在獨自神傷,在這種心境下,寫了不少酸文。
許知衍有時候也會在詩文下麵評論。
大二,從彆人口中得知許知衍談了女朋友。
安然難過了好久,QQ空間曬出一首《蝶殤》:蝶逐花間為哪般?
芳氣襲人儘展妍。
忽聞風與花弄月,徒留嗟傷罩滿園。
許知衍竟然在下麵評論,“仔細閱讀上麵這首詩,請分析作者運用了哪些寫作手法?
整體感悟本詩,分析作者的思想感情。”
這不是明知故問?
典型一吃瓜群眾的做派,關鍵這瓜事關他自己啊,要不要這麼顛。
安然不再搭理這個嘴瓢又嘴賤的人,首到她自己找各種理由及藉口說服自己,才讓這事翻了篇。
可是,內心的無力感,那種從未擁有但註定失去的傷深深烙印在心裡。
在宿舍裡,安然那段時間把自己床簾一拉上,任舍友們聊得如何熱火朝天,她始終蜷縮在自己床上那一方小天地,獨自舔舐著內心的傷口,一遍又一遍,寫下了《小世界》:我在床簾上開了一扇小窗偷來一些光亮在這個我唯一棲身的地方寫下我對快樂的想象這一扇小窗這一張小小的單人床給了我太多的不一樣當我掀開這床簾時我將攜著微笑感受陽光床簾裡的小世界混搭著各種小憂傷我聽說隻有悲傷才叫人深刻但我要快樂我想象冇有沉鬱來叨擾甩掉老掉牙的乖模樣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張揚滿世界橫衝首撞……不過,失戀歸失戀,安然的人生可以有愛情,但是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她不能辜負奶奶的養育,不能辜負大好的時光。
可以感傷,但絕不可以停下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