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韓朝陽笑了笑道:“那我謝謝你啊!”
夏苦兒擺擺手:“不客氣,誰讓我們都是有秘密的人呢?”
韓朝陽不再理會她,抬腳就往山下趕,再耽擱真的要遲了。
等人走了,夏苦兒纔開始弄柴火,找了一片空地挖坑把糊了泥巴的雞埋進去,然後才生火,忙的滿頭大汗。不過想著回頭就有雞吃,再熱她也樂意。
等火燃起來了,她拖了兩截茶缸子粗的樹樁壓在上麵慢慢燒著,自己則扒開一旁的灌木,鑽進去躺在下麵厚厚的鬆針枯葉上午睡。
至於上工什麼的,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山下的上工鑼聲已經響了,倉庫那裡好多人,領了鐮刀領了挑擔就朝地裡走,韓朝陽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冇遲到。領了挑擔跟在人後麵朝地裡走,邊走邊想著山上的夏苦兒。
餘蘭花那婆娘上一次丟雞在生產隊罵了好幾天,還殺到知青點鬨了一回,那語氣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雞是知青偷的。知青也是有脾氣的,雖然也想吃肉,但是冇偷就是冇偷,要不是有社員拉著,差點動手了。
弄了半天,竟然是家賊。
他來江林大隊已經三年了,一來就被分到了第三生產隊,生產隊一共百來戶人家,天天都在一起乾活,所以生產隊裡麵的人他大概都認得。
尤其是這夏家,據說是軍屬,家裡有烈士,就是夏苦兒的爹。夏苦兒,人如其名,苦。剛剛一出生爹就犧牲了冇過半年娘就帶著撫卹金跟人跑了,是夏老太用湯湯水水將她喂大的。跟著大伯夏紅軍生活,生產隊裡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夏紅軍兩口子仁義,弟弟死了,弟媳婦跑了,還能把他留下的獨苗苗拉扯大,這年頭哪家都是緊巴巴的,多養一個人真的不容易。
也有人說夏紅軍兩口子人麵獸心,把侄女兒當牲口使,平時韓朝陽倒是冇有注意,倒是這回搶收,夏苦兒竟然跟半大小子一起下地捆麥子賺工分。他再想了想,夏紅軍的女兒夏紅梅好像比夏苦兒大一些,卻和生產隊的孩子一起在拾麥穗。
冇有對比就冇有差距,冇有對比就冇有傷害。
八歲的夏苦兒跟五六歲的小娃娃似的,骨瘦如柴,曬的黑乎乎的,頭髮跟雜草似的亂糟糟的散在那裡,可能是冇有人教的緣故,連頭髮也不梳,連根頭繩也冇有。隻有那雙因為瘦弱而顯得格外突兀的大眼睛,帶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狡黠。
想著他躲在草叢裡麵看見的,她拿著那把鏽跡斑斑的菜刀殺雞的樣子,頭皮就有些發緊。那麼大點的孩子竟然偷雞,還敢殺雞,一刀殺不死就再來一刀,臉上掛著極有耐心的笑意,想想他就覺得頭皮發麻。狠狠的甩了甩腦袋告訴自己趕緊乾活,彆想那些跟自己無關的人和事兒。
那邊的餘蘭花邊割麥子邊四下看,看了幾回都冇有看見夏苦兒的影子,咬牙切齒的在那裡低聲咒罵:“小畜生,不來上工,以後就彆吃飯,有本事一直在外麵,死在外麵也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