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記得五年前大姐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她抱著我哭,“三兒,姐考到京中了!等姐畢業在那邊闖出來,就接你和爸過去,咱要在大城市過最好的日子!”

爸爸激動之餘,又宣佈了一條喜訊,準備和鳳姨登記領證。

試圖來個雙喜臨門。

大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扔下狠話,這個家有她冇秦鳳麗,有秦鳳麗就冇她!

吵到最後,大姐萎靡了好些天,去到大學校園就冇再回家。

如果說李強是大姐不願意回村的新仇,爸爸就是她係在心底的舊疙瘩。

五年來,大姐隻有錢不夠時會給爸爸來電話。

爸爸通電話時都得加著小心,就怕哪句話惹得大姐不高興。

即使她從未和爸爸說過斷絕父女關係,亦用實際行動表明對爸爸的憎怨。

我覺得大姐並非是討厭鳳姨,她隻是接受不了爸爸再婚生子。

村裡嬸子說大姐牴觸很正常,“來來都大姑娘了,能冇脾氣嗎?也就應應小還不懂事,就衝長林要兒子的架勢,怕是他真有兒子那天,應應就要吃苦頭了!”

這話我聽得費解,就去找蔡爺爺詢問。

蔡爺爺對我講,愛你的父母無論家裡多了誰都會愛你,不配當爹媽的連孩子呼吸都覺得礙眼。

“父母要幾個孩子,和能不能做到對孩子們全部負責是兩碼事,難道天底下的姐姐都不幸福嗎?應應,你爸隻是有心結,有冇有兒子,他都不會虧待你和來來的。”

我認可蔡爺爺的話,但顯然,大姐是不讚同的。

她在電話裡罵我冇良心,說我背叛了媽媽。

“大姐,我永遠都愛媽媽,鳳姨也對我說,她取代不了媽媽的位置,她隻是會像媽媽那樣照顧我們,這樣,你放假回來和鳳姨相處相處,就會發現她人其實很好……”

“行了吧,你就是被那個村婦給洗腦了!”

大姐冇耐心的打斷我,“等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大姐……”

嘟~

電話掛斷了。

大姐不再理我。

這五年她對我愈發冷淡,冇有小時候親近了。

“喂!”

江皓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想冇想過,鳳麗嬸子有了親生骨肉就會對你不好了?”

“那是偏見。”

我看向他,“我想有個弟弟,這樣爸爸就會很開心,將來我要是離開家,爸爸和鳳姨在家也不會孤單,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我心裡話。”

愛不是一方索取,而是互相回報,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不是麼。

江皓點頭,“也對,明年就中考了,學業會越來越重,多個弟弟還是妹妹,對你影響不大,哎,你想好考哪所高中了嗎?”

“隨緣吧。”

我撥出口氣,“考上一類就進一類,冇考上就去普高。”

江皓噎到的樣子,“嗯,這回答很三哥。”

再看向我他反倒認真幾分,“我建議你去普高,你的成績進重點要靠運氣,不如我們一起去普高,對我來說學業能輕鬆些,咱倆正好做個伴兒。”

“用不著,我佩服強者,勞駕您讓我仰望吧。”

我笑了聲,拿過他的雨傘遞給他,“謝謝江大班長來看望我,回家吧,我自己再待會兒。”

今天心緒特彆不寧。

“行吧。”

江皓接過傘朝院裡走,見到鳳姨又打了聲招呼,直到和我走到大門口,他這纔想起什麼似的壓低音,“對了,你知道小廟的黑狗血是誰潑的嗎?”

“聽說是李強。”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潑嗎?”

“好像說他要去創業,你姑父不給錢才惹起的事端。”

我可是人在家中坐,訊息全掌握,專業溜牆根。

江皓麵露難色,“好像是因為你姐,我哥纔去潑的血。”

我啊?了聲,“他潑黑狗血和我姐有什麼關係?”

“具體的我不大清楚,他被我姑父揍得神神叨叨,說是和你姐一直在談地下戀愛。”

江皓說道,“就在你姐上大學之前,你爸那陣兒不是要再婚嗎,你姐好像心情不好,我哥正好就鑽了空子……倆人還去那小廟拜過,許願等你姐畢業就結婚,誰知他前陣子被你姐給踹了,我哥就覺得小廟不靈驗,一氣之下,去潑了黑狗血泄憤。”

啥?

我怔怔的,“他倆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還去野廟許願?

然後李強一碗血揚出去,折騰的自己親爺爺差點上路?

“我哥那麼說的,我大姑和姑父都不信,你再去問問你姐吧。”

江皓抿了下唇角,“不過我覺得,你姐即便真的和我哥好過,她分手也是明智之舉,真心喜歡一個人,應當是陪著她共同進步,哪怕不太理解她的愛好,有時候也不懂她的想法,那也應該默默的守護她,關心她,而不是做出些很荒誕離奇的事情,三哥,你說對不對?”

我想著大姐的事,哦了聲,揮揮手和他道了再見。

“應應,你倆剛纔嘀咕啥呢?”

回到院裡鳳姨就好奇的看向我,“那咋江皓臉還紅了?”

我懵懵的,“鳳姨,你說我姐會和李強談戀愛嗎?”

“啥玩意?”

鳳姨哼了聲,針線盒哢吧~!一扣,“就李強那蹲笆籬子的料,來來半拉眼兒都不帶瞧上他的!”

音落,她敏感的察覺出異常,:“咋的,江皓跟你說的?他大姑說的?”

“是李強自己說的,李叔和玉珍姨都冇信。”

鳳姨點頭,“行,我回頭去問問,你彆告訴你爸,他一聽這話準保去找李強乾仗。”

“嗯,我知道。”

……

晚飯時爸爸讓我安心,說他去六舅墳上都唸叨完了。

我冇啥話,草草的吃完飯就回屋休息。

一夜冇怎麼睡好。

總能聽到誰在外麵喊我名字。

上午。

爸爸掐著時間就去村口等謝三爺。

我陪著鳳姨在家,不多時,院門口便傳來說話聲。

隔著窗戶看出去,謝三爺依舊一襲墨色長衫,不苟言笑的走在爸爸身邊。

背刀男孩跟在後麵,頭半低著,臉都隱藏在劉海後。

“應兒,那就是謝三爺呀,哎呀呀。”

鳳姨咧著嘴,“難怪叫鬼見愁,這臉長得是真坎坷,崇山峻嶺的。”

我繃著神經冇有答話,待謝三爺走近,隨之便感應到了某種氣場。

空氣像通了電流,涼酥酥的拂在我麵門。

同一時間,我的心慌感就悉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