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謝叔一說考慮,我精神便跟著抖索起來。

眼下先處理鳳姨腹中的敗氣,等都解決利索了,再去和家人提拜師的事。

不過一想到敗氣得由爸爸出手,難免心慌。

鳳姨回屋就自顧自的唸叨,“李強咋說也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這幾年愣是冇談啥對象,誰一問,他就說等來來,這方麵可專一,難不成背地裡來來真跟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來來要跟他有啥眼睛不是瞎了麼。”

我冇搭茬兒,感覺有件事能讓鳳姨短暫的轉移下注意力也挺好。

喝完固魄湯我就和平常一樣去刷碗做了家務。

回到房間佯裝學習,滿腦子都是晚上戌時……

戌,屬土,滅也。

聽謝叔那意思,敗氣再精也就是一縷氣,隻要它露麵,就比臟東西好滅。

點了根沉香,伴著徐徐上升的煙霧,我默默做了個深呼吸,祈禱一切順利。

黃昏時分爸爸纔回來,拎了很多菜,和鳳姨說笑了幾句,他擼起袖子就去廚房做飯了。

不得不說小廟的存在給我們村裡人打了很好的底子。

心理素質是鍛鍊出來了。

甭管啥樣的鬼祟之物,在我們村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趁著鳳姨看電視,爸爸迅速將符紙灰融入到了雞湯裡。

他也是琢磨了,特意熬得烏雞湯,發黑看不出來。

忙活妥當,爸爸擦了擦額頭的汗,見我擔憂的看他,就小聲道,:“三兒,晚上你不管聽到啥聲都彆進來,爸自己弄它。”

“爸,我能幫你。”

謝叔的法子雖是目前最妥當的,可操作起來未必會順暢。

一個人風險太大。

“不行。”

爸爸乾脆道,“這事兒你彆犟,上回吃的虧就夠讓爸過意不去了,再衝撞到一回咋整,放心吧,我白天去鎮裡聯絡了三爺,他說這湯隻要你鳳姨喝了,敗氣一露麵,他五分鐘之內就能到。”

“確定?”

“三爺的話你還不信呀,他就是咱家明燈。”

爸爸瞄著裡屋,壓低聲,“當年我做瓦匠學徒的時候,帶我的師傅說過,我們瓦匠界的祖師爺是誰你知道不?”

我雲裡霧裡的,“難不成也是魯班?”

“對嘍,還得我老閨女。”

爸爸眉頭一挑,“魯班本事可大著呢,這祖師爺會保佑我們的,退一萬步講,你爹我雖然不會啥術法,但咱身強力壯,等給那敗氣逼出來了,軟的不行我就來硬的,打不過我就用布袋收它,五分鐘之內肯定能將它拿下,你要是懂事,就彆進來給爸添亂,知道不?”

我真越聽越慌,“爸,我可以幫你拿著那布袋……”

一但它出來了,五分鐘之內謝叔冇到,爸爸用袋子冇收住,它扭頭還要進鳳姨肚子,爸爸再去給鳳姨灌符水封肚……想想都會手忙腳亂。

如果布袋給我拿著,它一露麵我就高高撐起袋子,敗氣,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勝算是不是大很多?

“不行,太危險。”

爸爸還是擺手,交代我必須留在自己屋,不過我的話也給他提了醒,為了以防萬一,他找出個空藥瓶,往裡麵灌了些符水湯,以備不時之需。

“三兒,這東西是因為我才進的你鳳姨肚子,爸做的錯事,爸自己承擔。”

爸爸歎氣,“行了,就按我說的辦。”

我揣著顆七上八下的心繼續幫忙做飯。

天黑後飯菜才端上桌。

掛鐘時間顯示晚六點五十,很快就要戌時。

“長林,應應為啥要回自己屋吃飯?”

爸爸笑的難看,“鳳麗,這段時間我總犯渾,想單獨和你說說話,三兒在我不好意思。”

“樣兒吧,一把年紀了還整景兒。”

鳳姨笑著看向我,“應兒,那你就先迴避,我聽聽你爸準備了啥感人肺腑的話,能不能讓我哭。”

我撐著淡定回到房間,秒針的每一步遊走,似乎都在撞擊我的心絃。

坐在書桌前,我聞著屋內殘留的煙香,默默背誦熟悉的經文。

雙手由於緊張都攥了拳,耳朵恨不能豎起來,聽著爸爸那屋的局勢。

不知過了多久,那屋突然傳出劈裡啪啦的破碎聲響。

我身體一激,扭頭就聽到鳳姨的尖叫,“鬼呀!”

出來了?

衝刺般朝那屋跑去,冇等跑近,就聽到爸爸喊道,“三兒!快去院裡迎迎三爺……噗!你他媽的還打我!我怕你啊!祖師爺助我!!”

屋內傳出踢裡哐當的聲響,爸爸不斷的叫罵,“鳳麗!冇事兒!你彆哭!我弄它!”

拉門把的手頓了頓,我微喘著粗氣,轉身就朝院裡跑去。

先把大門打開,好讓謝叔能直接進來!

謝叔,您快點來呀!

院內昏暗,爸爸那屋的燈滅了,不過打砸聲還在繼續,爸爸罵的很有氣勢,我剛要推開大門,就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馬蹄陣陣,喊打喊殺,聲勢浩大。

驚驚的透過門縫看出去,隻見一夥人戴著老式氈帽,穿著厚重的棉衣,騎著高頭大馬正揮鞭而來,詭異的是他們的麵容我看的並不清晰,但能感覺到他們氣場凶惡。

鞭子一甩,似攪動了雪虐風饕,無數的冰霜迎麵來襲,凍得我血液都要僵凝!

心突突的幾乎要蹦出嗓子眼兒,他們是……

傳說中的那夥鬍子!

咋又蹦躂出來了?

想著,他們已騎馬穿過我家門外,直奔著村口方向去了。

我雞皮疙瘩起著,門縫外突然又多了一張青黑色的臉,六舅像在門外守株待兔,對著我笑摸滋兒的樣,“應應,舅爺等你開門呢。”

“!”

你媽!

我正要脫鞋,霎時間狂風大作,沙土橫飛,吹得我臉頰都起了波紋。

感覺有烏雲遮住了夜空,我一抬頭,瞳孔的極度震顫之下,腿一軟竟然跌坐在地。

上空是一張碩大的女人臉!

似一顆巨型的人臉氣球。

完完全全遮住了我家院子上空。

看五官也就三四十歲,臉色卻蒼白如紙,俯首瞪著我,她大嘴一張,“嗷!”

我差點被她這一嗓子生生送走!

腦瓜子嗡嗡作響,人中微癢,一摸流了鼻血,耳朵也癢,再摸耳孔也流出了血。

尤其我流著血仰頭看著她那張熱氣球般的大臉。

剛剛好,衝著她那倆天井般的大鼻孔。

此刻我渺小的都怕她打噴嚏。

那都容易給我嘣到外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