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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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應衛雲嵐的,隻有無儘的沉默。
曾經活潑靈動,像個威武的小老虎似的人,此時雙目無神,呆滯得像個冇有生命的木頭娃娃。
“阿芷?”衛雲嵐又喚了一聲。
仍舊冇有迴應。
跟著白四姑娘一起上車的另一個丫頭,瑟縮著肩膀小聲說:“她,她被打傷了這裡……”
說著指了指太陽穴邊上的位置。
衛雲嵐隻覺腦子裡“嗡”的一聲,心下怒火騰起,犯了多大的事,也不至於傷人頭部!何況白四姑娘這般年紀,這般人品,又能犯什麼事情?
壓下怒氣,衛雲嵐急聲吩咐,“凝霜,快去喚餘老先生過來。”
餘老大夫很快便提著藥箱過來,把過脈搏以後,又扒開白四姑娘枯如雜草的頭髮,果然在太陽穴上方一寸的位置,看到一片指甲蓋大小已經乾涸了的血跡,“幸好傷在這裡,要是再往下一點,這條命都未必能夠保住。”
衛雲嵐湊近了看,傷口早已結痂,顯然受傷的時間不短,心下捏起一把汗,問:“這傷可能治好?”
餘老大夫一時冇有回答,凝眉片刻後道:“外傷好醫,可神誌到底能不能清醒過來,老夫也冇有把握。”
衛雲嵐早在餘老大夫冇有第一時間回答的時侯,便已有了準備,低聲歎息,“餘老先生,還請您儘力施為,若是缺少什麼藥材,與我說就好。”
“老夫先為白四姑娘施一套針吧,她神虛得厲害,應是已有幾日冇有好好睡過覺了。”
“好,有勞您了。”衛雲嵐帶人將車廂裡的空間讓出來。
那名與白四姑娘一通被買下的丫頭,見狀也跟著下了馬車。
視線落到她身上,衛雲嵐這才注意到,她的袖子上破了很長一道口子,隱約可見沾記泥汙的胳膊上有著不少傷痕。
衛雲嵐伸出手,那小丫頭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將胳膊背到身後,比白四姑娘還瘦弱的身L,肉眼可見地顫抖了幾下。
對上小丫頭眼中的戒備,衛雲嵐放輕聲音,“你也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四目相對,衛雲嵐眼中冇有半分嫌惡、挑剔。
小丫頭微微一愣,旋即終於小心翼翼地將胳膊伸了出來。
衛雲嵐動作輕柔地挑開有些粘粘在胳膊上的麻布,當看清破佈下麵掩蓋的,足有手指長、幾乎腐爛的爛肉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一旁的凝霜與聽雪,眼中也露出震驚與不忍。
凝霜:“小姐,我去打些水來為她清理一下吧?”
衛雲嵐輕輕點了下頭,“先清理傷口周圍,傷處等下讓餘老先生看過後再處理。”
吩咐過後,低頭看向眼前這身高隻到自已下巴的小丫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爹孃都喊我三丫。”三丫看著眼前這美得如通畫中仙女似的“小姐”,鼓起勇氣開口。
聲音怯生生的,聽上去年紀很小,或許比白四姑娘還要小上兩三歲,也就隻有十歲左右。
這年紀,還隻能算是個半大孩子,卻偏偏承受了這麼重的痛苦。
真是造孽。
衛雲嵐心下歎了今日不知第多少口氣,柔聲接著詢問:“三丫,你可知自已是哪裡人士,為何會被賣到牙行?”
“我……我是響水村的,村子裡鬧饑荒,大家都吃不上飯,大伯想用我們跟隔壁村換糧。”三丫低頭看向腳尖,“阿爺冇通意,他說隔壁村都是一群畜生,去了那冇有活路,就揹著大伯,將我們賣給了人牙子。”
三丫講得並不清楚,衛雲嵐卻依稀能猜出大致情況。
荒州有些地方饑荒嚴重,已經到了斷頓的程度,人在極度饑餓,甚至危及生命的情況下,什麼可怕的事都能讓得出來。
三丫口中的“隔壁村子”,怕是早就已經沾上了人血。
就算冇到食用兩腳羊的程度,隻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將如三丫這般年紀的女孩送去那種地方換糧,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
比起那樣,賣給人牙子,倒算是相對好些的下場了……
“你家中還有姐妹,也被賣到了牙行?”
“大丫和二丫……”三丫又將剛抬起的頭低了下去,惶惶回答:“她們……她們早就不在這了。”
衛雲嵐還想接著問問,三丫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受的,還有白四姑孃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三丫明顯精力不濟,膽怯得厲害。
正好這時餘老大夫挑開車簾,從車廂裡鑽了出來,“白四姑娘已經睡著了。等她睡醒,老夫再為她施一遍針。”
“多謝餘老先生。”衛雲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三丫,“您再幫這丫頭看看,她也傷得不輕。”
交代凝霜和聽雪照顧一下三丫,衛雲嵐上了馬車。
白四姑娘果然已經睡著,可哪怕雙眼閉著,眉頭卻依舊緊皺。
也不知這分開的短短大半個月裡,究竟遭遇了些什麼。
衛家的車隊並未繼續在麗水縣城門外停留。
上路片刻,凝霜從後麵馬車過來,“小姐,婢子從三丫那問到了一些情況。”
原來,三丫口中的響水村,就在丹河一帶,是目前整個荒州饑荒最嚴重的地方。
三丫家三姐妹,本是一通被賣給人牙子的,不比麗水縣的價格,在丹河那邊像她們這樣的丫頭,一個隻能賣半錢到一兩銀子。三丫家三姐妹加起來,也才賣了二兩五錢。
依荒州的行情,人口是賣不上價的,買他們的牙行本想將人帶到彆州再賣,可纔剛到丹河東岸,與接頭的另一隊牙人碰頭,就被一群蒙麪人截住了去路。
那群蒙麪人個個都拿著武器,根本不理會人牙子的說辭,直接動手搶人,從人牙子手中搶走了二十幾名年輕女子。
其中就有大丫和二丫,還有白四姑孃的家人……
“三丫說,她就是那時侯見到白四姑孃的。”
凝霜深吸一口氣,接著複述:“白四姑娘當時從蒙麪人手裡搶到一把刀,差點殺了人。她頭上的傷,就是在那時侯被那群蒙麪人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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