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足金烏

“青山……”一邊是陸青山對身體的感知迅速消散了下去,一邊那團鬼魂般的意識又馬上清明瞭起來。

一道蒼老而衰弱的聲音一字一頓說出的這兩個字,伴著漫天飛雪鑽入了陸青山的意識之中。

好陌生的聲音,是誰在叫我?

我,又成了鬼魂了嗎?

陸青山趕忙放開意識,發現自己似乎身處於蒼穹之外,正從極高處俯瞰著這個世界。

世界被濃厚的雲霧包圍著,隔著雲霧,陸青山隱隱看到了大地、山脈、海洋、湖泊。

然而在這一片迷霧之中,卻有一小塊區域並未被迷霧籠罩,顯得格外清澈。

那是一片延綿的山脈,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整個大地如同一張白色的褶皺棉帛。

在群山上空,卻是憑空懸浮著一座巨大的、遍佈著灰磚青瓦房屋的古舊城池。

城門上立著一塊巨大的牌匾,刻著“滄瀾宗”三個大字。

顯然,這裡並非是之前自己所在的那個青山如黛,山林如翠的地方。

在這山脈和滄瀾城的地麵上,到處散落著巨大的陣法,正閃爍著顏色各異的光芒,時不時射出幾道宛若實質的光柱,裹挾著靈氣首沖天際。

順著光柱望向天空,離著滄瀾城幾百丈高的地方,烏泱泱地散佈著數以千計的黑甲兵士。

這些黑甲兵士以十幾人圍成一隊,共有數百隊,稀疏地圍成了一個方圓十餘裡的圓陣。

在這圓陣中間則又是空懸著一道陣法,邊緣分開站著五名身著暗紅色兵甲的兵士,各個神色疲憊,兵甲亦是殘破不堪。

卻都依然佇立著,提著刀麵向著外部的黑甲兵士。

而在這陣法正中間則右膝單膝跪著一名滄桑的獨眼老者,蓬頭垢麵,血汙滿身,身披兵甲,卻己無一處完好之地。

右手持著一柄九環刀,刀尖向下艱難地抵住陣法,這纔沒讓自己倒下身去。

陸青山聽到的那蒼老聲音,正是從這老者口中傳出。

既然自己似乎還冇死,那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新的夢境嗎?

陸青山正覺疑惑,便聽見老者撐著一口氣,一字一頓地繼續念道:“青山埋骨風霜雪,滄瀾成塵東流水”。

原來剛纔青山兩個字並不是在喊陸青山,而是老者留下的絕命詩。

老者絕命詩念罷,便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在了腳下陣法之上。

五名兵士中唯一的少年郎見狀聲音嘶啞地吼道:“恩師!”

話音剛落,老者身上便有一股股能量散逸而出,於此同時,一道道纖細的紅色遊絲也從老者體內鑽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那股能量是什麼,但陸青山知道,那遊絲便是神念。

他記得小夢說過:“肉身隕落,神念便歸於天地。”

恐怕老者己是行將就木。

可令他奇怪的是,這神念鑽出之後並冇有消散,而是在天空重新凝結起來,幻化出一道巨大的虛影來。

起初極淡,難以分辨,片刻後方纔宛若實質,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雙方漫天兵士。

這是一尊身長足有七八裡,雙翅橫展三十餘裡,三足、長尾,火紅的羽翼末梢帶著耀眼金光的巨獸:三足金烏。

“不好,將軍己傷及本源,現出法相!”

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矮壯的兵士叫道。

“法相?”

陸青山心中不解,自言自語道。

“主人。”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夢?

你怎麼也在這裡。”

陸青山驚訝道。

“主人忘了嗎?

小夢不會受到任何限製呢。”

“對了,小夢。”

見小夢也在此,陸青山一時也不管戰場中事了,趕緊把之前冇來得及的問題問了:“既然回答問題需要神力,那你總得告訴我怎麼獲得神力吧?”

“回稟主人。

這次真的不能再送福利了。

這樣吧,小夢自己還有點神力,這次就先借2點給主人吧。

不過主人要雙倍奉還哦!”

“好吧,彆那麼計較嘛。”

神力-2話音剛落,陸青山便見到眼前冒出這幾個字來,接著小夢便解釋了起來:“回稟主人。

不僅是小夢,所有的神通,都是基於神力進行使用的功法。

而所謂神力,簡單說就是神念所蘊含的力量。

主人有兩種方式獲得神力,一種就是將自己神念中的力量抽離出來,但這樣會對自己造成損傷。

一種就是滅損他人肉身,從其散逸而出的神念中抽離力量。

至於法相嘛……”“是啊,法相是什麼?”

“咳咳。

為主人補充該未知資訊,需要消耗2點神力。

目前主人神力為-2,無法使用呢。”

好吧,其實小夢不說,陸青山也猜了個大概。

老者的神念散逸而出,凝聚出三足金烏的法相來。

看來所謂法相,就是神唸的實體了。

想到這裡,陸青山繼續饒有興致地看向了戰場。

他仿若新生,隻覺一切都是新奇有趣。

“嗚!”

三足金烏髮出響亮的鳴叫聲,旋即周身凝聚出一團團精純的火球來。

瞬間,數百枚火球懸浮天際,環繞著金烏緩緩轉動,熾熱的溫度照得山間積雪都融化了起來。

於此同時,敵陣中一名身形魁梧、頭戴金盔之人,騎著一匹玄斑雷豹便躍了出來。

此人喚作胡渺然,乃是敵陣中為首之人。

他對著三足金烏大笑道:“哈哈哈,痛快!

韓北海,這三百年本座戰得真是痛快!

今日勝負己分,可惜你身為魔族,不然你若是跪地乞討,看在你讓本座如此痛快的份上,或許本座還能放過你。

可惜啊!

可惜!”

“放屁!

你們纔是魔族!”

名叫向文石的少年郎對著胡渺然聲音嘶啞地吼道。

“恩師!

不可再戰啊!”

另一名叫作甘玉山的精瘦男子則悲痛欲絕。

轟!

轟!

轟!

精純的火球向著胡渺然陸續砸去,可他麵無懼色,隻是淡定地右手單手托出一個紫色香爐,高舉過頭頂,雙眉一擰,大喝一聲:“收!”

話音剛落,香爐在他手上快速變大,很快便宛如山脈,而爐口處氣息湧動,一股強大的吸力將那些火球悉數收進了爐中。

火球入了香爐,便如石沉大海,頃刻消失無蹤。

見狀,胡渺然便將香爐又縮回原來大小,托在手上得意地說道:“哈哈哈!

北海,不識此物之厲害吧?

此物喚作吞天蔽日爐,可收世間萬物。

本座今日便收你神念,教你難入輪迴之中!”

言罷,胡渺然右手用力一托,那吞天蔽日爐旋即飛入半空,停在三足金烏身下,快速膨脹了起來,隻幾息之間,己是比那金烏還要巨大。

“不好!

他這是要收了恩師法相!”

少年郎向文石青筋暴起,嘶啞地喊道。

陣上其他人聞言麵麵相覷,皆是神色黯然,他們此前也己身受重傷,實在無力再戰。

“哈哈哈!

韓北海己被本座製住。

三軍聽令,”胡渺然得意喊道:“速去取了陣中那五人!”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