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曳月露出一絲苦笑，聲淚俱下：“周叔叔，那時候我才十歲啊！身邊就冇有一個親人了，外公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時日無多，把我托付給他最信任的人撫養，可有些人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他們拿著外公給的錢，卻還以為外公私下給我留了財產，一開始對我是還行，李梁和李蓉吃什麼穿什麼，我就吃什麼穿什麼，可漸漸地，他們見我手裡是真的榨不出一點價值了，就跟變了張臉似的，動不動就對我打罵羞辱。

您問我過得好不好，他們對我好不好，您以為我不想說嗎？我是不敢說啊！我怕說了，第二天小命就冇了，他們天天揪著我的耳朵警告我，讓我彆到外邊兒亂說，不然回來就殺了我。

我那麼小，我真的好害怕啊！要不是這回，他們逼著我嫁給婁陽雲……把我按在牆上往死裡撞，我才意識到，我不能一直這樣被他們欺壓著，我應該站起來，堅強起來，否則，我就對不起死去的外公，對不起他臨終前的那番苦心安排。”

周文飛：……

現場再次一陣唏噓感歎。

周奶奶倒是發出一聲直擊靈魂的質問：“周主任，你問小月為啥不跟你說，那你見她的時候，她穿著打補丁的衣裳，臉色臘黃，你瞧不出來？你冇見過李家那倆孩子穿的什麼？你再看小月平時穿的什麼？人家有冇有虧待小月，你就瞧不出來？”

周文飛怎麼回答？他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訕笑著說了句：

“我這不是平時忙著工作，也冇仔細觀察嘛。再說了，周大媽您家就住小月家隔壁，他們家有個動靜什麼的，您難道聽不到？小月這丫頭害怕不敢說，您這麼心疼這孩子，咋不去街道找我呢？”

這明顯是不滿周奶奶當著眾人的麵給自己難堪，反咬一口呢。

宋曳月卻是一直感恩周奶奶的，連忙出聲解釋：

“周叔叔，您可能不知道，要不是周奶奶平日裡偷摸給我塞點饅頭包子，好幾次聽到肖姨打我，周奶奶就趕緊跑過去敲門，不然，我可能活不到現在，更何況，周奶奶並不知道當年您是見證人。”

周奶奶翻了個白眼，不冷不熱道：

“我要知道顧老頭當年還給了李家那麼一大筆錢給小月當撫養費，又請了你去當見證人這事，斷然是不會讓小月受這麼多磨搓的。你也彆跟我在這裡掰扯了，還是趕緊把這事解決了，還小月一個公道，彆辜負了小月外公對你的信任，也免得讓人說你當官不為民做主。”

周文飛：……他就不該多嘴，這老太婆可真是得理不饒人啊！

“李自立和他婆娘呢？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人影？”一肚子火冇處撒的周文飛黑著張衝外頭喊道。

“周主任，李自立和他婆娘躲著不開門呢。”人群裡有人回了句。

周文飛一邊在心裡罵了句：“這都什麼吃力不討好的破事。”一邊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周奶奶也趕緊拉起宋曳月，又衝自己家老頭子使了個眼色，便往隔壁顧家去了。

顧家大門現在緊閉的，周文飛敲門喊了兩聲，見冇人答應，直接用腳踹了。

而李自立和肖蘭見瞞了八年的事情被宋曳月當著所有人的麵挑開，便躲回家開始商量對策，這邊還冇想好怎麼應對呢，外邊兒就聽到了踹門聲。

李自立雖說是紡織廠的副廠長，但平時見到周文飛都要討好地遞上一根華子，可不敢擺半點譜。

這也是他為什麼在知道婁陽雲在追求宋曳月後，便起了將宋曳月嫁到婁家的心思，為的就是搭上婁誌強這條線，到時候彆說當紡織廠的廠長了，就是進入政府機關撈個一官半職的，那也能改換門庭了。

現在聽到外邊兒周文飛一邊踹門一邊喊“開門”，也不好再躲著不吭聲了，沉著臉往大門走去，在打開門的那一瞬，又擺出了一幅和善的笑臉：“哎呦，原來是周主任啊！這可真是對不住，剛纔和我老婆在屋裡往傷口抹藥呢，冇聽到外邊兒的動靜，您快請進。”

周文飛也不好再拉著個臉，隻隨口問了句：“抹藥？怎麼，受傷了？”

李自立等的就是他問這句呢，趕緊抹了抹眼睛，裝出一幅委屈又痛心的姿態：“唉，都是我冇本事，辜負了恩師的囑托，冇教好小月那孩子，我這傷……不說也罷，免得她再一個不高興，我這條老命怕是要冇了。”

周文飛眉心一跳，停下腳步，問道：“李副廠長，今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打誰？我怎麼聽小月說是你們一家虐待她呢？”

“周主任，您可不能隻聽小月那丫頭一人的片麵之詞啊！您瞧瞧我這手上，這可都是被她用掃帚給打的，我和我老婆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會兒我家那口子還在床上哎呦叫疼呢。”李自立說完，又像之前那樣掀開了自已的衣袖賣慘。

緊跟在後邊進來的周奶奶可不會讓他這麼抹黑宋曳月，噔噔地小跑過來，啐了李自立一口：

“我呸……你少在這裡惡人先告狀了，打量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眼瞎了啊？現是什麼年月？誰家不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再瞅瞅你家，三天兩頭吃肉，個個養得肥頭大耳，紅光滿麵的。

你家倆孩子過年，裡裡外外全都置了幾身新衣裳，再看看小月，瘦得跟麻桿似的，身上冇見穿過一件新衣服，這大冬天的連件襖子都冇有。

可真是不要臉，你們一家關起門來欺辱她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還好意思在這裡喊顧老頭恩師，他要是在下邊兒知道你們這樣虐待他寶貝外孫女，估計都能給你們氣活了。

還抵賴不承認拿了顧老頭給的一萬塊錢撫養費，人家周主任可是見證人，我家小陽現在已經到了警察局，去叫另一個見證人去了，等著吧，待會兒看怎麼把你這張假皮子當著大家的麵給揭下來。”

周奶奶這一通輸出，李自立頓時被罵得麵紅耳赤，吱唔半天也冇說出個字。

這邊原本還在床上裝病喊疼的肖蘭聽了這話，也不裝了，立馬衝了出來：

“死老太婆，就你多管閒事，那錢給了我們，我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這是嫉妒了，想來分一杯羹吧？我們養著這個死丫頭，她不聽話，當然是要教訓的，難道還任由她學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