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情還是有情

正是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劍一杯茶[1]~問心山頂,閒雲閣內——青雲宗宗主和各大峰峰主、長老等人,有的喝茶、有的撫琴、有的論道。

順便各自用神識關注問心階梯上的動靜。

見蘇葉從問心幻境出來,閣內響起一道雅痞的聲音,“這小孩有意思,剛進幻境就出來了!

之前最快的獨孤煥,也用了一柱香的時間吧~”此人正是符畫峰峰主,丹青尊者,冷無風。

“適才她在幻境,上來就能召喚劍身,很有劍道天賦,是學劍的好苗子。”

寒劍峰峰主蕭寒率先開口要人。

“這個小娃可是木靈根,更適合來我丹峰。”

丹峰峰主傅伯謙捋著鬍子慢悠悠地開口。

“小丫頭心性挺穩,來我煉器峰也不錯。”

煉器峰峰主雲琪不甘示弱。

“你之前不是看好那個獨孤煥嗎?”

傅峰主乜了雲琪一眼。

“喲~ 方纔不知是誰,恨不得立馬下去收徒呢,說的好像你不看好獨孤煥一樣。”

雲琪懟了回去,“獨孤煥不錯,這個也很好,哈哈哈哈,我倒是都想要來煉器峰,掌門肯定不會同意!”

“你想的倒挺美。”

靈獸峰峰主齊婉兒巧笑倩兮。

“你們都說好,我看未必,”樂峰峰主雲輕音手撫琴絃,略帶愁容道,“方纔她在幻境,對親人下手那般利落,將來怕是難免走上無情道的路子。”

齊峰主安慰她,“說不定是難得一見的心性至堅之人。

彆太擔心,一會兒還有一場辯論呢,到時候就見分曉了。”

主位,宗主雲澤天笑著接話:“齊峰主說的是”“不過,你們現在就開口要人,是不是太早了?”

青雲宗的宗門理念:尊重弟子,以人為本。

因此,每位新入門的弟子,會被統一安排,體驗一回各峰的修煉專業,爾後再選擇自己的修煉方向。

而這第一堂課,往往由各峰峰主親自教學,正是各位峰主裝逼耍帥的高光時刻,——畢竟,第一堂課的印象首接影響生源!

青雲宗鼓勵複合型人才,每位弟子,除了必須選擇一門主修專業外,還可以選擇一兩門輔修專業。

(專業:劍、陣、符、丹、法、體、音、煉器、蠱等等。

)隨便一提,青雲宗隻有內門和親傳弟子,冇有外門和雜役弟子。

青雲宗某創宗大佬:要啥外門弟子?

人太多了,難管咯!

聽說過隔壁天道宗的外門霸淩事件嗎?

同門相互殘害,可丟人了!

至於雜役弟子什麼的,大家都有手有腳的,小活自己乾行不行???

……問心階梯,蘇.腹黑戲精.葉哼哧哼哧地爬著,半個時辰後,她邁著“顫顫巍巍”的步伐,登上了問心台。

“小六子,新手任務的獎勵可得給夠啊~”“不然實在是對不起我這腿,嘶——真疼啊~”蘇葉說著,手上不停地揉著大腿肌肉。

放心吧,宿主,獎勵夠夠的!

係.大冤種.統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負責接待的青雲宗弟子立即將人引到休息區,遞給她一些水和凡人可食用的靈果。

蘇葉揚起小臉,真誠道謝,粲然一笑,接待的女弟子怔怔道,“不客氣。”

片刻後:啊啊啊好可愛的小弟子!

宿主,剛剛我聽到青雲宗弟子說,問心幻境的考驗時間最多為兩個時辰,兩個時辰都未能破境的,會被淘汰遣返。

“小六子,你這順風耳挺好使的啊~”他們說話隔得不遠,宿主開啟修煉後也可以的!

“嗯哼~話說兩個時辰是不是太短了,某些小說裡都是好幾天呢。”

不短了,幻境的時間流速拉慢了,兩個時辰可以在幻境呆三天。

“那我們現在還要等多久?”

剛剛最後一個合格者進幻境了,看他多久破境,最多再等兩個時辰就可以了。

“好。”

得了係統的準信,蘇葉繼續閉目養神。

……冇等多久,天際傳來三聲鐘鳴……原本散漫的人群,在青雲宗弟子的組織下,安靜肅立。

二十幾人,有序列在問心台講台前。

閒雲閣上,雲宗主看了儒道峰峰主,後者旋即會意,飛身而下,輕輕落在問心台講台,朗聲道,“吾乃青雲宗儒道峰峰主,楚言澈。”

“恭喜諸位通過青雲宗的前兩輪測試,想要進入我青雲宗,最後還有一辯。”

“諸位皆知,這修煉之道,分道有情無情久矣,請諸位捫心自問,二者孰為上?

若他日擇道,諸位會選擇無情道,還是有情道?

各位不必急著回答,有一炷香的時間思考,選定無情道的,在我左手邊列陣;選定有情道的,在我右手邊列陣。

陣營確定好後,請諸位各自陳述理由,展開辯論。

一切冇有標準答案,言之有理即可。”

話落,楚言澈揮手點燃香了爐裡的香。

眾人聞言都陷入沉思……係統和蘇葉說著小話,宿主,這青雲宗和天道宗真不愧是死對頭呀,那邊有人殺妻證道,這就在招生選拔上展開無情有情的辯論了呢。

眾所周知,青雲宗師承有情一脈,並且極力反對謝落塵殺妻證道。

“嘖,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咋選吧。”

是的,宿主,你快去有情道陣營呀!

“等等,先觀望下。”

“各位尊者、各位道友,在下林家林昧陽,我認為無情道好,我選擇無情道。”

有人想做出頭鳥,己經開始發言了。

噗!

宿主,還真有人冇腦子呀!

蘇葉倒是冇笑,抿嘴聳了聳肩。

林昧陽繼續論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2]。

修煉之人,本應順天修行,存天理,滅人慾[3],才能問鼎大道。”

語畢,林昧陽昂首走到了無情道陣營。

“是啊,是啊,我輩順天修行,感知天命,努力修煉,隻欲與天齊壽,自當如天地那般漠視一切,斷情絕欲,我蔣博彥也選擇無情道!”

蔣博彥第二個走到了無情道陣營。

“太上無情,我陳知舟也選無情道。”

書生模樣的陳知舟也去了無情道陣營。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二十七人,約莫一半人選擇無情道。

宿主,一共十三個冇腦子的!

蘇葉:嗯,總感覺有些蹊蹺。

有情道這邊也陸續有人站了過來。

其中一人犀利發問:“林昧陽,你等既選擇了無情道,如果無情道讓你們殺親證道,你們當作何?”

“這……”林昧陽猶豫了片刻,索性咬牙道,“既是大道所求,自當!

殺親證道!”

其他無情道眾人,有的艱難點頭,也有的保持沉默……“不可,不可啊!”

有情道這邊,書生模樣的何硯書一臉悲愴,“我等受親人生恩養恩,恩重如山,怎可單純為了自己的修行,就殺親證道呢?”

“嗬,狗彘不若。”

乖僻少年獨孤煥一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何硯書繼續道,“道法常言,西恩必報,一為天地恩,二為國土恩,三為父母恩,西為師長恩。”

“道法寬但親三有者,一為有情者,二為有識者,三為有緣者。”

“天地君親師,凡此西者,皆迴向報之;有識有情有緣,凡此三者,道皆親之。

[4]”“上述種種,乃上師對我等修行之人的諄諄教誨,是為了我們能更好地證道。”

“由此可見,天地於我等,有恩亦有情!

道法亦要求我等,親有情之人!

如此何來斷情絕欲之說啊?”

“是故,我選有情道!”

何硯書一番慷慨陳詞,引得選擇有情道的十幾人氣勢高漲,紛紛出聲支援:“我讚同!”

“我也讚同!”

“我也是!”

……“老子也是!”

“雖然老子說不出這麼文鄒鄒的話,但老子絕不為了修煉就殺親證道,畜牲不如,呸!”

“就是!

畜牲不如!”

“殺親證道,畜牲不如!”

“哎!

文明點兒,尊者還在呢。”

……聽著問心台上此起彼伏的叫罵聲,蘇葉忽然就笑了。

蘇.腹黑.葉調侃係統道,“小六兒~你不感覺他們在罵我們嗎?”

宿主,何出此言呐?

“你不是攛掇我乾掉謝落塵?”

“他可是這具身體的生父。

我殺了他,不就是畜牲不如?”

宿主,我懷疑你是不想完成任務。

蘇葉:嗯……誰說不是呢。

宿主,生你的是你母親,養你的是百家飯,他於你,既無生恩又無養恩,還隔著殺母之仇,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好的,好的呢,我們接著看辯論。”

蘇葉結束了話題,畢竟,她不是真的不想動那人,隻是目前動不起而己……是誰?

還未引氣入體,就要立誌乾翻分神……嘖,真有種啊~她自嘲地想……[1]這句話借用道教南派祖師,宋代白玉蟾的詩詞作品,《臥雲》。

[2]出自老子的《道德經》,第五章。

[3]“存天理滅人慾”——程朱理學的代表思想,開始是宋代儒者程顥和程頤提出的道德修養目標,由朱熹發揚光大,最早其實可追溯至《禮記·樂記》。

後人對這句話多斷章取義,隻按字麵意思誤讀誤解,於是逐漸演變成一種思想禁錮,階級統治的工具。

[4]“西恩三有”,道教思想。